马车行至公主府门口,慕容瑾赖皮地不想离开,“这十天便没有好好睡过,困了便在马上眯一会,能在你院子里给我找间屋子吗?”慕容瑾恳求地说。
“我没有院子,我住在祖母院子里,”徐诺害羞地说,看着慕容瑾失望的脸,徐诺继续说到,“要不你就在祖母之前为我准备的春闺院里歇歇,那里的东西都是齐备的。”
慕容瑾听闻回以大大的微笑。
慕容瑾洗漱之后,剃掉了满脸的胡渣,他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从寝室后边的浴室走了出来,徐诺正坐在榻上看着一个画本子,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接过毛巾帮慕容瑾缴着头发,嘴上温柔地责备着,“也没什么急事,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干什么?晚两天回来有什么关系!”说罢端起案上的一碗燕窝粥一口一口地喂着,慕容瑾满足地大口吞食。“先吃这一碗,你路上吃得太简单,骤然吃得太多胃受不了,慢慢来,你放心,用不到过年便能补回去的。”徐诺说罢拉着慕容瑾来到床边。把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坐到**,“你先睡吧,已经马上戌时,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说完便想要转身坐回榻上,却被慕容瑾一把拉坐到了自己怀里。
“陪着我好吗?我只想抱着你睡,我保证不乱动。”慕容瑾目光恳切地央求着徐诺。
徐诺鬼使神差地红着脸点了点头,即便知道他乱动,她也不会拒绝,二人相拥躺在**,慕容瑾搂着心爱的人,感觉这么多天心里缺的那块终于被填满了,这十天来并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只有累得困得似要晕倒,他才能伏在马上眯一会,此刻头一沾枕头,困意直接席卷而来,马上进入了梦想,而徐诺紧张了片刻却发觉对方已经呼吸平稳,酣然睡去,不多时也跟着睡了起来。
待二人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徐诺猛然睁开眼,看着对面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的慕容瑾,吓了一跳,她原是想眯上一会便离去,这可好睡了整整一宿,这不是让人误解嘛,怕是百口莫辩了!懊恼地腾得一下坐起了身,用双手抓着头发,用力挠头,却听见旁边躺着的人笑着说,“诺诺莫担心,孤刚才出去转了一圈,这院门紧闭,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清场了!”
“你醒了?!”徐诺回头看着一脸坏笑的他,气得直接两只手伸过去,捏住了他那张挂着奸笑的脸。
慕容瑾在公主府一夜未出的消息不胫而走,皇帝听闻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并未说话,继续默默地画着梅花,阿瑾回京便派了封神将虎符送进宫来复命,同时请罪,说他因思念家人,先行归家,不成想他们已如此亲近。太后听闻又打碎了一套上好的官窑茶具,自己盼了半年的小儿子回来竟没有先来看自己,而是去看了那对祖孙。
另外一边,大长公主是一早便回来了,听白芷红着脸来报说安王在春闺院歇着,而郡主在旁边陪着,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两口久别重逢,怕是要腻歪一阵,吩咐了莫要去打扰,白芷回说,昨安王一来,他们便关了院门让奴才们都撤出来,只留她跟白芨二人轮流守在院门口,大长公主笑着点头,是该给他们二人商量婚期了。
昨夜已经有人去温泉行宫那便跟她详细禀告了昨日太后发难之事,大长公主想着,既然诺诺把戏唱得这么完美,自己这个尾也不能收得太潦草了,便吩咐人将封存了近十年的九龙监国金杖拿了出来。
大长公主,手持九龙监国金杖,直奔慈宁宫,太后知道她这姑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却不成想,她竟如此简单粗暴,带着几十人的队伍,踹开了慈宁宫的大门,进门便砸,见人便打,太后被大长公主指着鼻子一顿臭骂,更是对着她的屁股,狠狠地打了十几杖,打得太后,嚎啕大叫,涕泪横流。
当钻狗洞逃出来的小太监过来找皇帝求救时,直接被李如海拦在了养心殿外,被告知:皇帝正与内阁大臣议事,非召不得入!皇帝心说,太后自己请的神,还是自己送吧!当年他只有五六岁时,藩王私下纠集,姑母便带着他去藩王府上打砸过,那跟着他曾祖父一起打天下的老藩王,姑母一杖下去都头破血流!给他流了下来极深刻的心理阴影。
这场姑嫂大战,在有心人的刻意宣传下,传直街头巷尾,说书人又编了几个新故事出来。
当夜,徐诺与大长公主相对而坐,她欲言又止,最后终是说出了口,“祖母如此,不担心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于您不利吗?”
“太祖说过,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那些无懈可击的,只有我明晃晃地把把柄露出来,皇帝才能安心。”
徐诺恍然,“所以祖母是故意为之?”
“一个人手握重兵,若还韬光养晦,你觉得皇帝会如何?即便他们是我父、我弟、我侄,怕也容不下我,所以于我能安然活过三朝,凭的无非是逞强示弱这四个字。”
与此同时,太后宫中,太后趴坐在**,对着前来看望的皇帝和顺王大吐苦水,还得说大长公主有经验,打人从不打脸,专门打那些让你无法示人之处,太后描述了半天,皇帝和顺王也只是安抚,后皇帝因公务繁忙,便先行离开,独留这顺王侍奉在侧。
看着太后痛苦地皱着眉头,顺王在一旁面色难看,“母后,这次的事是儿臣考虑不周,看您每日为五弟的婚事犯愁,儿臣便着急,查得不慎仔细,害您受苦了。”说到最后竟是眼眶泛红。
太后看着他脸上的哀戚,暗自感叹,当初她怀着皇帝胎像不稳,一时不查,竟被自己身边的小宫女爬了先皇的床,这顺王只比皇帝晚两月出生,可是那贱人没福气,生产时血崩而死,正好她亲生的皇帝被抱去给了大长公主,她便将他养在身边,现在看来竟比亲生的还贴心,皇帝好歹还过来看了一眼,那小儿子竟是面都未露,越发觉得眼前的儿子好,安慰到,“阿恭,这事怎么能怪你,是那个丫头太狡猾,要是她进了门,哀家怕不是活不下去了。”
“只是儿臣没有料到这姑母竟如此嚣张跋扈!”顺王皱着眉头,眼中恨意难掩。
“她跋扈一辈子了,哀家看她这些年收敛许多,还以为年岁渐长,她成熟了一些,不成想还是这般无法无天。”太后一脸悔意。
“那她也不该如此,毕竟您才是一国之母啊!”顺王没有忍住,到底是哭了出来,用袖子仓皇地抹了一把眼泪。
“一国之母算什么?她皇帝都打得,先皇便没少挨她板子,被她打哀家倒是不觉得丢人,”太后一边拍着顺王的后背安抚他,一边硬着头皮给自己往回找补,“对了,这事没把你牵连进来吧?哀家也不成想皇帝竟然给姚晋城赐了毒酒,还用一个那么经不得推敲的借口。”
“这倒也不难理解,皇兄向来最狠背主之人,这姚晋城是他的人,却瞒着他为别人所用,他当然生气!”
“什么别人?哀家是别人吗?哀家是他的生母!”太后气得怒目圆睁,顺王在一旁给她顺气,听她又骂半个时辰皇帝和安王如何没有良心,见天色已晚,慕容恭起身告退,出了慈宁宫,上了马车,他便开始用帕子仔细擦那双给太后拍过背的手,直擦得双手通红,将手帕直接扔进了一边的炭盆里,那手帕遇着火星燃起,红光放大了他脸上的阴翳,哪里还有刚才太后面前的恭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