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霜,听我解释。”他说。
这一幕似曾相识,权霜脑海里浮现出早上在心理咨询中心外面看到的裘菲菲和傅锦之争执的一幕,当下毫不犹豫地甩开屑祁年的手,重复了一遍裘菲菲的狠话。
“屑祁年,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滚吧。”
她怨他,也恨他,这种埋怨和憎恨是刻进了骨子里的,甚至如果不了结心底的恨意,她一辈子也逃不开自己设下的牢笼和心结。
可她见到他情绪还是会失控,会颤抖,她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是虚幻的所以才敢释放自己压抑的心理,她只能在这个编织的幻境里质问他,责怪他,吼他。
权霜觉得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这场歇斯底里的怒吼抽空了,她没有力气再前进,情绪甚至激动到稳固的机械都开始有些颤抖,这把外面的廿微笑吓了一跳。
权霜这股恨意来的太强烈了,强烈到她根本就无法再进行下去,如果不紧急停止唤醒她,恐怕后果不是自己能够承担得起的。
廿微笑当即把灯打开,关停了机械设备,然后过去摇了摇权霜的身体,“醒醒,权小姐,你醒醒。”
被摇晃的身体没有反应,像是失去了生机的稻草一般,陷在了意识里无法清醒,廿微笑深呼吸了口气尽量保持着镇定,这是她职业生涯遇到的最棘手的事情了。
梦里的权霜根本对外界毫无知觉,全然不知外面的廿微笑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察觉到耳边的溪流声突然停了,风声也跟着静止了,回头看过去时发现来时的一片葱郁树林消失了。
她一抬头,只觉得面前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陌生,明明还是那样温润的笑意,还是那双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眸子,却说不出的古怪。
突然,耳畔响起廿微笑急切的呼喊声,权霜看着屑祁年握着自己手腕的指节越收越紧,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狰狞,她的心脏猛的下沉然后瞬间惊醒。
睁开眼看到的是静谧办公室里的白色天花板,权霜摸了摸眼角,一滴泪从里面渗出来,像做了一场惊魂的噩梦,久久不能平息。
廿微笑见她没出什么大问题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用她喝过的杯子倒了半杯温水给她,“你看到什么了?”
权霜愣愣地接过递来的那杯温水,仰头咕噜噜喝的一滴不剩,缓过神来然后才擦了擦嘴角,开口道:“看见了我小时候……”
“你刚刚……”
廿微笑收敛了脸上的甜美笑容,换上了一副担忧愁眉的模样,欲言又止,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刚刚的反应,和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恨意,是有问题的。”
廿微笑的话权霜何尝不明白,屑祁年就是长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重新回来选择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唯一的动力和目标就是要报复他,一旦她选择和解,就连霜知都不会原谅现在的自己的。
她没有回答廿微笑的话,只是从机械躺椅上起身跳了下来,然后把水杯放回桌上,像偷了东西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慌忙道别离开。
廿微笑看着权霜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即便她是对方的心理咨询师,也不会轻易干涉别人的情感和生活。
之所以从心理咨询中心慌乱逃离,主要还是因为权霜极力想掩盖心里丑陋的伤疤,她不敢接受廿微笑的询问,怕自己的秘密暴露于人前。
而这一次心理咨询,或者说记忆唤醒的尝试,无疑是以失败告终,权霜没有从中得到任何与那个梦境有关的消息,还险些把自己暴露在日光底下。
一路小跑到公交站台撑宣传栏喘着气的权霜突然灵光一现,一个对比迅速从脑海里闪现,好像在催眠里见过的那个小屑祁年与自己梦境中的男孩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度!
这个发现犹如晴天霹雳,但同时也让权霜更加困惑了,自己为什么会经常梦到缩小版的屑祁年,屑祁年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
权霜弄不明白,始终也想不出个结果来,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屏幕亮了,是时隔一个多小时杨露回的消息:“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从公交站上车的权霜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差点就两眼一黑倒在了车上,不过好在一旁的小伙子眼疾手快给她扶住了,另一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见状竟然主动起身让了座。
权霜道了一句“谢谢”还是过去坐下,也许是由于精神力消耗过度而显得格外疲乏,竟然在行驶过程中迷迷糊糊地靠着车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