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去再考虑一个星期?”权霜疑惑不解地出声问道。
廿微笑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细嫩的手指还握着上次那只钢笔,她淡淡解释道:“虽然你坚定地想知道遗失的记忆,但是我还是更希望是在你谨慎思虑之后做出的决定。现在也还为时不晚,不是吗?”
心理咨询师或许具备一种能看透人心的天赋,权霜不得不承认,在这一个星期的前几天,她的内心十分坚定,但后几天却出现了动摇和徘徊,因为害怕知道一些自己不愿意接收的事物,直到最后一天,她才重新坚定了想法,这才再次来到这间办公室。
权霜的手紧紧地握着杯身,杯子里的热度散发开来向手掌传递了一些,让她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开始吧。”她说。
这一次廿微笑没有推诿,她让权霜站起身来,权霜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好像多了一台设备,是一张类似躺椅的机械。
廿微笑说是自己预知了她会过来,为了避免耽误时间,提前让助理准备好搬进了办公室。
然后廿微笑过去按了下上方的绿色按钮,有鸟鸣声和水流声不知道从设备的哪个细孔里传出来。
权霜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廿微笑看了眼室内的温度,才开口让她躺上去。
听到廿微笑的指示,权霜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走了两步上前,踩在踏板上整个人以一种平躺睡觉的姿势躺了上去。
机械看起来很硬,但等权霜躺上去才发现是软的,也有可能是铺了一层橡胶材质的软垫,总之并没有想象中的不舒服。
就像躺在了按摩椅上一样,她只要微微一动,腰部、臀部和脚部的力道都卸了,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陷在温柔乡里。
廿微笑把咨询室的灯光调的暗了一些,暗到一个合适的程度,就像是夕阳西下时昏黄的房间里,然后坐在她旁边轻轻地诉说着。
权霜其实听不太清廿微笑嘴里在说什么,只能隐约的听到她甜美的声音,伴随着像山间的鸟鸣声和树叶沙沙的声响,还有山谷里倾泻的瀑布水流。
她的身体开始放松,随着廿微笑的话语慢慢沉沦,就仿佛置身在一座静寂的原始山林里,整个林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踩着咔嚓的枯萎落叶声往前走,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就连鼻尖飘来的新鲜树木的气息都一清二楚。
“听到了吗?你的前面有一条溪流,跨过它,去你想去的地方。”廿微笑的声音突然在耳畔清晰起来,权霜确实有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她顺着耳边的声音继续往前走,走到树木越来越稀疏,面前果然出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圆润的鹅暖石,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让自己格外的熟悉。
权霜皱了皱眉,绞尽脑汁地想自己是不是来过这里,越想越头疼,她没有跨过那条小溪,反倒是蹲下身来。
突然,不远处两个渺小如墨点的身影跑过来,在离她还有十米处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她才看清那两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大概七八岁左右的样子,男孩比女孩高了一个头,俩人扎起裤腿一脚踩进流动的溪水里,惹得蝌蚪纷纷回游逃窜。
权霜的头突然不疼了,她往那边走,朝着那两个矮小的身影一直走,但等她走近想要看清楚他们的面容时,那两个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但是地上留下了一枚大大的螺蛳,她又蹲下来捡起那枚螺蛳,脑海里的记忆突然如泉水一般涌了上来。
那是她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背着家长和屑祁年一起去附近一个还没有开发完的湿地公园玩,屑祁年给她捡了一口袋的螺蛳,对她说:“听说螺蛳捡回去可以炒肉吃。”
后来她装了一兜螺蛳回家,在外面找了她老半天回到家里的老妈当即就气红了眼,拿着扫帚追着屁股后面打。
那是权霜第一次挨这么重的打,过去好多年的事情了,屁股上被抽打的疼痛还是记忆犹新,她缩了缩鼻子,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那枚螺蛳,跟随着廿微笑话里的指引越过了小溪。
就在她继续往前面走的时候,一道修长的人影拦在了自己面前,她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面貌,但是强光之下刺得她根本睁不开眼。
权霜揉了揉眼睛,才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温润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眸子里含着的脉脉深情,分明就是屑祁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权霜在看到屑祁年的第一感觉是要逃离,她转身就想跑,却脚下无力被对方拉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