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宣未料她会许下这般誓言,先是一怔,再者便紧紧将她揽入怀中。他将下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轻柔地摩挲着。他爱极了她,因此才害怕失去她。可他身为帝王,难免要为社稷着想,因此他才会宠幸除她之外的宫妃,毕竟皇嗣单薄的他,总要想法子堵住那班朝臣的悠悠之口。
“碧游,我们该有个孩子了!”他在她耳边呢喃,声音犹如魔魅,低沉沙哑里带着别样的**。
碧游听他提及孩子,不由心口一滞,顿时涌上一股酸涩之意。也许是天意,她服药调养许久一直未有动静。同样的方子,柳玉珍用了,便很快便怀了他的子嗣,然而对她,却无任何效果。
楚宣正要去解她小衣的带子,却被她抬手制止,她挤于一丝无奈的笑,问道:“若是我身子一直调养不好,怀不上孩子,该如何是好?”
楚宣不由一怔,眉宇间闪过一道忧悒之色。
“怎么会?医正不也说你往日受过重伤,身子虚弱,待你好生调养,一定会有的,左右来日方长。”
他见她满面忧色,俯头吻上她的额头以示安慰。
碧游低微一叹,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她倒并非为了自己而心伤,而是觉得愧对楚宣。他待她如此温柔体贴,而她却无法回报,现今想起,便觉心头酸涩难忍。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先是亏欠了韩时,现在亏欠楚宣,心内实在是煎熬难忍。
楚宣瞥见她眼角晶莹,自是心疼不已,索性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他腾出一只手来为她拭泪,轻柔小心:“哭什么?就算你不能顺利怀上孩子,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爱的是你的人,与别的无关。”
谁知话音刚落,碧游便哭得更凶,直弄得他不知所措。自打认识她来了,他鲜少见她落泪,今日见她泪如泉涌,只觉心里头不是滋味。他暗自想着,果真是令她受了不少委屈。
自这日后,楚宣便命医正赵有年常来走动,更是隔三岔五地命人送名贵珍奇的补品来。因碧棠殿离他寝宫极近,专管皇帝伙食的御厨一日三餐也要多添一份送到碧游跟前来。碧游受了他诸多照顾,心里头更是过意不去。她心头有事无处倾诉,只能憋在心中,才没几日,便又消瘦了些。
这一日闲着无聊,她便有意去碧月宫走走,到了殿中,正见锦瑶撂下手中书卷热络地迎了上来。碧游眼尖,瞥见被抛在书案上的书卷。虽是普通制式的书,却异常的厚实,书的边角被磨得发毛,装订的线却是粹白崭新,想必是年代略久的古书。
锦瑶见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案上,忙将她拉到了内室,二人坐于暖榻之上,亲热地说着家常。
“听闻近来妹妹那边的伙食由专人负责,我想着妹妹也该调养得不错,今日瞧着妹妹近来又清减些,难道是饭菜不合口?”锦瑶拉着碧游,与她并肩坐了。
碧游近来心事较重,也未曾注意过,听她突然提起,不由缩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面上端了笑说道:“倒也没觉得哪里消瘦,想必是娘娘太过关心了。”
“唉,你那些心思我还能不知?你向来心事重,有什么事都存在心里不肯说。你我乃是姐妹,若有什么事不妨对我说说。”
锦瑶绝美的容貌挂着一丝暖笑,妩媚而不失亲切。
碧游瞧着这样的锦瑶,心中暗自感慨,若是换作往日,她不知她面善心狠,只怕现在还蒙在鼓中。她到如今未能怀上楚宣的孩子,也算是拜她所赐。明明是同胞姐妹血浓于水,然而她却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亲情,着实可怕。
“其实真的没什么,只是些沉疴旧疾,虽是调理多时,却颇为顽固。太医也都说了,要多调理些时日才好。”
锦瑶听她说了,只当是遮掩的借口。其实看着碧游现今这般模样,她心里头稍觉痛快。想起前些日碧游听闻那位柳容华怀了龙嗣后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几次试探,却总被她三两句搪塞过去。可现下见她这般,想来她心里并非不在乎,只是嘴上不说而已。不过这才是开始,待到往后,只怕有得她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