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送你的。”傅恒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朵百合。
如果江峤没看到地上那掉了一地的残百合,她或许真的会感动。这一路走来,江峤真是受够他了,这鞋也不是高跟鞋,怎么他穿上以后跟大闺女似的,扭扭捏捏。
这鞋不该穿出来,该供着。
傅恒看她不接,又说:“不喜欢这朵?那这朵你要不要?”他用自己穿着新鞋的脚尖点了点地上的另外一朵残百合,“我看这朵挺好看的。”
江峤悄然握拳:“闭嘴。”
“哦。”傅恒闭嘴了没三秒,又问:“真不要?”
江峤:“……”
“那这朵呢?”傅恒认真挑选起了地上的花,“康乃馨要不要?符合你的气质。”
江峤终于没忍住给傅恒的手臂上来了一拳。
傅恒扭曲着一张脸:“我丢,给你送花还讨打,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赶紧把事情处理完,赶紧回去。”江峤现在看见傅恒都觉得烦。
“也是,迟到了会被云姨骂。”傅恒想起李云烟不带半分怒火去骂人的样子,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穿过花卉市场,就是一个汽车修理厂。刚才还是鲜花的味道,现在全是机油的味道。江峤不习惯这种气味,掩着鼻子瓮声瓮气问他:“你怎么这种地方都知道?”
“男人嘛都这样,吃喝玩乐多了就知道了。”傅恒有些小骄傲道,“一个男人,要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不出来见识一下,都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爱标榜自己是个男人。
江峤对他那句“男人都这样”并不认可,不说别人,就说盛北年,盛北年就不是这样的人。
“阿年就不这样。”江峤说。
傅恒又一挺自己练过的胸脯:“因为我是男人,阿年是少年啊。”他话里透着一股我比较成熟的优越感。
江峤冷笑两声:“可是这样的一个少年,现在能跟一堆学术界的七老八十的前辈聊得很好。”
“那阿年是天才,我只是一个寻常的优秀男人,那天才的世界跟我们这种寻常优秀男人的世界肯定是不一样的,天才天才,顾名思义,那是老天的儿子,那是世界的。”
又在说歪道理。
江峤翻他一个白眼,懒得再听他说,捂着鼻子穿过这坑洼泥土地,傅恒在她的身旁絮叨个没完。
“这路我怎么过去啊。”穿着新鞋的傅恒看着这泥泞不堪的路犯起了难,这一脚下去肯定脏了。
傅恒左看看右看看:“咸鱼,你背着我走吧,我最近轻了,你肯定能背得动!”他说着要把江峤掰过去方便自己上背。
“你还是人吗?!”江峤能穿出门的就这么一双国产帆布鞋,唯一一双!
“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傅恒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江峤步伐一顿,试探性一问:“哪里变了?”
“就是,”他思索着,“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最近是不是便秘?”
江峤:“……”
“我觉得你最近的气色特别不好,可能是上火引起的便秘——啊啊啊啊”
江峤带泥的帆布鞋鞋底踩上他那双名牌球鞋,引得傅恒发出一声声心疼又肉疼的声音。
傅恒眼睛闪着泪花,愤恨道:“你至于这么丑恼成怒吗?我的新鞋!”
“那叫恼羞成怒,你这文盲!”他的声音大,江峤的声音更大。两人个子差了一截,但气场上江峤绝对不输傅恒的。
傅恒委屈道:“我的新鞋,我专门找人从国外给我带的。”
江峤刚才也是气急了,现在也是有点后悔。
傅恒看着要发脾气,江峤先服软:“我给你洗干净。”
傅恒不说话,咬牙盯着她,江峤心虚:“保证跟新的一模一样。”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根长得跟白绫一样的纸巾,就要蹲下来给他擦干净,傅恒脚一缩。
“算了!”傅恒一脚踩进了泥泞的路里,在她跟前弯下腰:“上来,西关小少爷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