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瑛勉强点了点头。
又过了会儿,江瑛拍拍身上人的背,好了国师大人,再不松手你胳膊上的伤要裂开了。
沉玦闭着眼睛在江瑛颈间蹭了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哑声道:江瑛。
?又直呼她大名?
嗯?
如果你今天出事,我会非常、非常后悔。
江瑛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前天客栈的那个玩笑般的吻她并没有忘记,只是逃避心理加上杨致这里出了事让她没办法分析这其中的含义,今天沉玦又说出这样的话,她感觉这样逃避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
她使了点劲儿推开沉玦,头一回这样认真地望进对方那双美的足以惑人心神的眼睛,她对他说:我不只是江瑛,还是皇上亲封的琼瑛公主,沉玦,不要装作你什么都不知道。
沉玦嗤笑一声,眸光里充斥着冷漠:那又如何?我不会眼看着你嫁给别人。
这话倒让江瑛有些奇怪,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沉玦只是前世俗称的那种海王,仗着一张好看的脸四处勾搭,对不同的人讲相同的情话,怎么听起来沉玦还认真想过她和亲的事?
反正看样子前面的局面应该控制住了,杨致也知道留活口,江瑛干脆后退几步坐下,挑眉道:本宫倒好奇,国师准备怎么阻止本宫嫁给别人。
沉玦也挨过来坐下,说:我知道你费这么大的劲来江州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是皇上不会因为公主所做之事阻止和亲的。
江瑛心头一沉,问:什么意思?
别误会,皇上不会阻止和亲,不是因为他不愿,而是因为他不能。乾朝的土地每一寸都是皇上亲手打下来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比公主更不愿意用和亲向外邦求和。
你是说,皇上是被迫求和?怎么可能?
江瑛向来以为皇权是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封建王朝的皇帝是天底下唯一一个真正能做到无所顾忌随心所欲之人。她先前在宫里,明明感觉到皇帝是更愿意用打仗换得和平的,可他在和亲一事上却从未松过口,难道就是因为沉玦说的被迫?可什么样的人能威胁到皇帝?江瑛心中有了隐约的猜测。
沉玦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说:这些人,公主还未接触过,但等前面抓的那些人被带回京城,公主和他们的交道就少不了。
江瑛心念一动,他们?你认识这些人背后的主使者?
算认识吧,其实说起来这些人公主也认识,等回朝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江瑛见他不欲多说,又问起和亲的事: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拒绝和亲?
沉玦想了想,觉得告诉她也无妨,便说:皇上不欲以和亲换得和平,自战事失利的消息传来后,皇上一有空暇便在研究战胜巴维人的法子,前些日子似乎有了些进展。
江瑛皱眉,可你又说,有人会阻止皇上开战?
的确如此,但是他们忘了,皇上是开国之帝,过去的退让一是因为皇上到底心软,二是因为他们没有触及皇上的底线,那就是在战事中求和。多年来,他们费尽心机用各种礼法大义困住皇上的手脚,以图壮大自身,早晚会踢上铁板。我所要做的,不过是为皇上提供一个机会,让这一天早一些到来。
沉玦说得简单,江瑛却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试图限制皇权的正是朝臣们,他们为了维护住现状不欲另起战事,因为这会导致武将崛起,朝堂权力重新分割,让他们手中的权力被削弱。为了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他们宁肯送一个公主去维持短暂的和平。而要破坏掉和亲,既然无法从朝堂动手,那么便从战事上动手。
江瑛因为沉玦的这一番话恍然大悟,从前想不明白的关窍也一一打通,原来她过去一直误会了乾朝的权力关系。沉玦告诉了她这个,她再去看很多事情时都觉得透彻了许多。
她正欲向沉玦说点什么,目光却看到他手臂上的纱布不太对劲儿,便下意识地伸手重新给他裹好。
然后,她主动伸手扶了一把沉玦的手臂,笑着对他说:走吧,去看看前面如何了。
沉玦被江瑛拽着袖子往前,心里模糊得想这是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来触碰他,还没想明白,便见众人都看着他,包括江瑛。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走神太久,便问:公主方才吩咐了什么?
江瑛丝毫没计较他的心不在焉,再次说道:本宫是说,将这三人交由国师审问,不知是否方便?
下官遵命。沉玦应道。
江瑛和沉玦来到找到杨致时,五百黑衣人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留了三个疑似首领的人做活口,其他没被杀的人纷纷服毒,端的是训练有素。
江瑛也是从杨致那打听到,原来国师沉玦于刑讯一道颇有些手段,不仅如此,他虽不掌实权,却什么都懂一些,禁卫中对他的推崇之声也颇多。
杨致先前审问乔四海和孙万德几日,不仅什么也没问出来,还被人在眼皮底下把人杀了,如今他似乎仍旧担心自己无法从这三个人嘴里问出什么,干脆向江瑛推荐了沉玦来审问。
江瑛知道他的顾虑,干脆派他去跟沉玦一起审,顺便学点东西,反正不久后就要启程返京,所有人都在车队里,出不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