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关得严实的乔家府门忽然被谁大力踹开,蒙面人举着雪亮的刀涌入,不同方向的院墙上也漫过群蚁一般的黑影,部分被早已守候在墙下的侍卫收割,部分机敏躲过然后重新卷入战局。来自不同方向的兵戈相击声、刀刃入肉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分不清战局到底如何。
公主。碧竹紧张地握住江瑛的手。
江瑛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胳膊,别怕,还有杨将军在呢。
但其实江瑛也拿不准杨致的功夫是否足以应付这些人,白日找到那要命的账册后,她为了引人自投罗网,故意叫人泄露出去找到账册的消息,逼迫幕后之人无论如何再来乔府一回。保险起见,她还让沉玦带着自己的金印尽快跑一趟军营,调那里的驻军前来帮忙。
但这也意味着,沉玦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
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到底哪方才是罗网。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喊杀声渐弱,不知到底是哪边占了上风。
杨致。江瑛低声喊道。
她屏息等了一会儿,屋外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江瑛的心沉了下去,她和杨致早有约定,由他亲自守在离这座屋子正门不远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离开,现在杨致没了回音,只可能是因为他也被迫加入了战局,也说明己方情况不容乐观。
公主!
外面突兀地传来一声杨致的呼喊,他的声音里满含着焦急和迫切,仿佛是要提醒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话,他的声音又忽然消失。
与此同时,里间卧房的窗扇响了一声,有人进来了。
江瑛全身的神经绷紧,她伸手按住碧竹让她留在原地不要做声,自己则不动声色地脱下绣鞋,把匕首的冷光藏在肘下,屏住呼吸慢慢往隔开里间与外间的屏风摸去。
这间屋子位置偏僻,门口又种了不少翠竹,白日瞧着风雅,晚间这些竹子却将投入屋内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室内一片黑暗,连一个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但江瑛感觉到了。
神经高度紧张之下,她感觉到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正慢慢在内间摸索,对方应该已经从杨致那声喊中得知了屋内人的身份,此时或许正想着抓条大鱼回去领赏。
江瑛冷眼旁观着那道轮廓在**扑了个空,又轻手轻脚地开始往外间来。
正走到屏风前时,一道火光突然出现朝他扑去,那人立刻偏头躲开,并将手中长刀朝火光袭来的方向猛地一刺,没想到却刺了个空,正欲收刀时握刀的手被什么东西从下往上划了一道,剧痛之下他的长刀哐当落地,前胸,腹部,双腿也立刻被什么似绳非绳的东西束缚住,这下他连踢腿都不能了。但对方还没完,提起匕首在他两肩两腿连扎数刀,他彻底失去行动力,任由对方绑缚。
等确认对方没动静了,江瑛才慢慢松懈下来,还好,进来的只是一个人,还好,她方才没有手软……
公主!
杨致急怒的声音伴随门扇倒下的声音响起,他察觉到屋内有人,立刻提刀欲刺。
是我。
江瑛冷静的声音如常响起,杨致险险收住刀势,吹亮火折子一瞧,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江瑛站在靠近里间的屏风旁,碧竹就在她身侧,两人袖上皆染着血,但血流得最多的还是他们面前被绑在花瓶上的一个黑衣人。
他脚下已经积了一滩血,人也失去意识昏了过去,全身上下还滑稽地绑着数条装饰用的珠链。
公主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放下心的杨致立刻询问。
江瑛摇摇头,我没事。
又问:碧竹呢?
碧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也没事。
外面情况如何了?
如公主所料,对方人数众多,几乎像是倾巢而出,我们的人加上国师的人也差点顶不住,还好国师及时赶到,没过多久,卫所的军队也来了。
江瑛终于松了口气,她刚才就看见杨致脖颈上一道紫红肿胀的刺目淤痕,这时才来得及问,你的伤……
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风一样卷进一道白影把江瑛紧紧抱住,吓得杨致差点又举起了刀。
他看清来人后,才办是尴尬半是郁闷的对江瑛说:下官的伤没事,我先去前面帮忙。
说完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公主,那奴婢也……碧竹支支吾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