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瑛活生生被噩梦吓醒,生了好一会儿的气,过一会儿又反问自己为什么要生气?难道她期待着那人转过来是另一张脸?她糟心地把脸埋进被子胡**了几把长发。
最终江瑛将这归结为昨日沉玦为她解围时说的那些话的缘故,江瑛这些日子劳神费力,心中到底还是期待一些感激之语的,只是在沉玦的引导下,百姓说出来的话比她自己原本设想的还要令人动容。
江瑛洗漱完毕,来到正厅才看到桌前除了曾夫人和曾小姐,还多出了一个沉玦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而沉玦正和那个男人相谈甚欢。
江瑛看着他们的表情,猜出这位必定就是那位凑巧去了吴州做生意的曾老爷。他眼尖地看见江瑛露面,立刻起身行跪拜礼。
草民拜见公主殿下,草民前些日子不巧出门做生意去了,没想到临安突然出了这样大的事,还惊动了公主大驾,这些日子实在有劳公主照拂家小,草民不胜感激。
曾如鸿言语诚恳,仿佛江瑛真的给他帮了什么大忙。江瑛大方受了他这一礼,又问及他生意上的事,一顿早膳用的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曾老爷主动表示要随公主一起去分粮,又说受灾人数众多,分完粮食必定要很久,恰好乔家昨日出了事,干脆今日便由曾府包下所有人的饭食。
江瑛没有拒绝,一行人与林逾和会面后,后者立刻拿出熬了一夜才写好的发粮之法,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细读之下能看到详细分析按此法分发的利弊等。
江瑛看得不耐,将纸卷递给沉玦:国师看呢?
沉玦同样粗粗扫了一眼,评价道:此法平日或可行,但在如今这样的时候恐怕麻烦了些。
江瑛点头,嗯,依本宫看,就按照先前让林知县整理的各家各户人口名册发放即可,每家派一到两个人来排队,领完自家的便摁个手印,多设几个分发点,人来的差不多即可开始发放。另外,杨致你将曾家那些家丁分一分守住分发点,你和自己的手下也要注意巡逻,务必要防止生乱。
林逾和抹抹头上的汗道:这个法子确实快,但下官担心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
沉玦显然领会了江瑛的意思,林大人不必过分担心,这种时候,大家领到粮就会安心许多,相比安抚民心,防范浑水摸鱼者其实是小事,更何况,公主不是还安排了杨将军吗?
众人很快散去开始各忙各的,挑选出的平地上分设十个发粮点,有杨致派兵带着家丁们守卫着,随着接到通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点前都立刻排起了长队。
江瑛站在一边瞧了一会儿,大部分人都在老老实实排队领粮食和银子,少数几个想冒领的也很快被排队的人发现并举报,被杨致着人带到一边。
等着发粮的这边没再什么乱子,杨致过来跟江瑛回禀了他查到的张举人的情况。
张举人原名叫张宜友,就是临安本地人,父母双亡后靠乡亲接济长大,考中举人之后便进京准备参与会试,但是中途出了些岔子……
江瑛打断他:什么岔子?
这……杨致神色尴尬,似乎难以开口。
江瑛瞥了他一眼,考官要他行贿,他不肯给,就被赶出来了?
杨致似乎很是吃惊,公主怎么知道?
江瑛道: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你不说我都能猜到。
杨致面色微红,似乎有些不服气,脱口道:有件事公主肯定猜不到。
哦?
杨致本就是一时嘴快脱口而出,此时见江瑛看着他,杨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下官也只是听说……
顶着江瑛不善的目光,他只好照实说:会试在京城举行,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机会,也是……大臣们拉拢自己的人的机会,参加会试的考生们就算真的没钱,在那种环境下就算借钱也会将该给的钱凑齐,这对大人们来说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张宜友连借钱都不肯,在那些大人们眼里就是不肯同流合污的意思,这样迂腐的人,被赶出去也不奇怪……
江瑛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所以同县的人拿会试不中嘲笑张举人的时候他才从不反驳,还露出那副表情……
杨致好奇:什么表情?
时而冷漠时而痛心的表情,偶尔还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
不过这个没必要告诉杨致,江瑛正面对着他,说:杨致,你还小,在有些事情上学你父亲的态度并没有错,但在别的时候,你要学会自己分辨正确的做法,比如你方才说张举人会试的事情,你觉得他迂腐,没错,但如果换了是你,你是否有当着那些大人们的面迂腐的胆量呢?
杨致恼羞成怒:公主,下官比您还年长几岁!
……江瑛无语地看着他,感情自己说了一长串他就听进去五个字,干脆掉头就走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