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国师(1 / 2)

斗金銮 查理芒 2300 字 3个月前

江瑛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学完了教习嬷嬷今天安排的内容,她叫上晴芳,拿了一包东西直奔濯雨殿。

尽管提前说过不用留晚膳,仪嫔还是给她温了汤和糕点,江瑛三下五除二吃完,便拉着仪嫔直奔寝殿。

江瑛让仪嫔的贴身宫女雪柳在卧房点满蜡烛,尽可能地让房间内更亮,然后便开始准备给仪嫔上妆。

仪嫔底子好,面部皮肤上除了细纹没有太多瑕疵,她便用热毛巾给她湿敷确保待会儿上出来的妆面足够细腻。

江瑛先给仪嫔面上浅浅涂了一层面脂保湿,唇上涂无色口脂滋润,再上胡粉和养颜粉,然后是檀粉做的胭脂,青雀头黛描眉,最后用少量香粉定妆,这样上出来的妆面会让肌肤更有一种白里透红之感。

口脂是先前江瑛在皇庙时自己用花汁做的,她不喜欢宫人买来的颜色,干脆自己用花汁和蜂蜜调了一些。

仪嫔原本的唇色就有些苍白,江瑛把最早上的无色唇脂揩去,再涂上她自制的口脂,便显得仪嫔的唇柔软娇嫩,如同二八少女一般。

仪嫔的头发偏细,且颜色不是时人最爱的墨黑,而是稍微带点棕黄,这是从前在凉月台饮食不当的后果。

江瑛突然从后面抱住仪嫔,脸贴着她的颈,道:“以后有时间,母妃把在凉月台经历的那些,都告诉女儿好不好。”

仪嫔把手伸到后面摸了摸她的侧脸,笑着道:“傻孩子,现在不是一切都好起来了吗?”

江瑛在她肩头蹭了蹭,没有说话。

一切都没有好起来,远远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才直起身来继续为仪嫔挽发,颈后的头发梳顺让它垂至腰际,向上的部分梳起,一半挽成一个满月似的环松松垂至肩上半寸,另一半同满月的尾端一起用一只镂空连缀垂珠步摇在侧面固定,发顶别一支翡翠蝶贝多宝插梳,另一侧分出一小绺头发垂在身前,再戴上瘦瓶梅枝造型的鎏金嵌红宝石粉晶耳坠,就只剩下衣服的部分。

江瑛刚打开衣箱,仪嫔就发出“啊”的一声。

“穿成这样,恐怕不合规矩。”仪嫔皱了皱眉头。

箱子里是一袭通红的衣裙。仪嫔拿起来一看,没错,从内到外都是彻彻底底的正红色。

“放心吧母妃,女儿怎会想不到这个?”江瑛眨眨眼解释道:“室内烛火昏暗,所以这衣裙看起来像正红色,等到白日将它拿去太阳底下看,就会发现这衣裙其实是赭石色。”

宫中规矩,只有皇后可着正红,其余妃嫔只能穿偏色,但江瑛的计划实施起来还得配红色衣裙效果最好,所以她才想到这么个主意。

“可到时侯……”

“到时候会是一个阴天,一个十分特别的阴天。”江瑛卖了个关子。

穿戴停当,两人一同立在镜前,仪嫔雪肤花貌,江瑛皓齿明眸,竟仿若一对双生姐妹,把进来添灯油的雪柳也吓了一跳。

仪嫔抚平衣袖,不敢多看镜子,“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些?”

她都一把年纪了,打扮成这样,其他宫妃若是知道,恐怕要成日在背后指指点点。

江瑛看出了她的心思,握住仪嫔的手道:“母妃何必计较外人口舌,后宫中的女子若想好好活着,就必须得争。她们若指摘母妃,也是因为她们自知比不上母妃而心生嫉妒。再说了,父皇喜欢谁那是父皇的事,母妃把自己收拾精神一些也是为了自己开心,难道碍着她们什么事了?您看镜中,难道不觉得赏心悦目吗?”

仪嫔看着镜中仙姿玉色的美人,亦忍不住抿嘴一笑。

安抚好仪嫔,江瑛便以明日事情繁多为由告辞。她拒绝了母妃的宵夜,和晴芳两人共着一盏灯往昭阳宫的方向走。

江瑛突然停下脚步,嗓音有些发紧:“晴芳,你看前面那是什么?!”

一条白影在前方不远处的空中飘飘****,旁边一点黄光忽明忽灭,像是暗夜之中相伴而生的两点鬼火。

她读书时也听过不少奇闻,有人说古时皇宫之中因为杀戮过多,皇城中常有冤魂在暗夜游**寻找可附身之人。她虽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亲眼目睹这种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心惊肉跳。

晴芳也看见了前面的“东西”,她勉力压下心头的恐惧,道:“公主您在这里等着,奴婢过去看看。”

“不,”江瑛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过去。”

根据她从前被迫阅览鬼片的经验,这种时候两个人分开必然不是好事。

“好……好。”晴芳咽了咽口水,两人一起慢慢向那两点鬼火靠近。

“什么人?”白影突然出声。

“鬼啊——”灯笼轰地倾翻。

“没事的,是人!晴芳!是人!”江瑛一把揪住差点撞进树丛中的晴芳,好不容易才让她安静下来。

千错万错还是古代照明不便的错,江瑛二人走的这条路此时没什么巡夜的禁卫,也没点灯,黑乎乎的树丛把前面穿一身白袍的人挡住一半,远远望去就像鬼影和鬼火悬在半空飘**,江瑛听见人声及时反应过来还好,晴芳却几乎吓个半死。

“都怪下官吓着二位了,敢问可是琼瑛公主?”白衣人问。

方才没留意,现在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有一把堪比清泉漱石的好嗓音。

“正是,阁下是?”

“下官沉玦参见琼瑛公主,臣原是来此处观星,不想令公主受惊,是下官的不是。”

沉玦?那个没事就爱在宫中闲逛的国师?怎么又是他?

江瑛正生气时,宫廷禁卫姗姗来迟,弄清楚情况后火速清理了方才摔坏的灯笼并给两人拿了两盏新的。

借着烛火,江瑛才勉强看清身前人的样子。

他一身松散轻逸的白袍在冬夜的风中来回拂动,手执的油纸灯笼只够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因为灯笼放的低,他的上半张脸隐在暗处看得不甚分明,只能模糊看到一双秀目里倒映着烛火的微光,像天上的闪烁不定的星星。

江瑛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国师不必在意这点小事,只是今夜有风、多云,风推云走,星星忽明忽暗,国师是在观测些什么呢?”

沉玦下颌微动,嘴角勾起一个隐约的弯弧,“公主所言的确不假,然而星辰的宿命却是注定的,无论如何移动或隐藏,每一颗星星最后都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江瑛碰了个软钉子也没说什么,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国师既然会观星,想必也能知天象,不知可否告知本宫,近日皇城中可有暴雨?”

沉玦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沉吟一会儿才给出肯定的回答:“若不出意外,五日之内,皇城中可见暴雨倾盆。”

江瑛问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懒得再跟他废话,干脆道:“多谢国师,国师事忙,本宫不再过多打扰,只是务请国师下回独自观星时换身衣裳,本宫先行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