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谢淙川甩甩袖袍，抬起头用鼻尖看人，“既如此，希望到时陆掌门能给正派一个满意的答案。”

陆廷一扬手，转身往青云殿走，步态稳健不失威严，可谁又知他心中沧桑悲凉。

陆廷一走，宋罄也跟着走了。青恒派的弟子们互相看看，默契地回到各自职位上，或修复结界或巡逻警戒。

宋罄和他的四象楼弟子，以及他集结的一众同道，大部分都留在青恒派休整。谢淙川象征性地留下二十多号弟子，自己则乘着琼楼玉船回麓州仙门了。他号召来的同道亦半留半走。

玉岑洲给他们留下一个烂摊子，落云山附近好几个村落均不同程度受到逸散的魔气侵扰，且范围不断扩大。

诸派迅速部署，援助被侵扰的城镇村庄，阻止魔气继续扩散。

凡俗世界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严重的地方，几乎人人足不出户，白天黑夜都只有巡逻的正派弟子在街道间穿梭往来。

情况稍好的地方，人们多多少少白天还会出来活动，但个个小心翼翼，不论对邻居还是陌生人都十分防备，惟恐对方忽然跳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咬死自己。

同样藏起身形的，还有玉岑洲。

瘴气弥漫的深山老林里，玉岑洲和他所剩不多的下属们已经藏匿数日。此地荒无人烟，正好让他们躲过风波。

“少主，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再用些药吧。”

杜七星将一个白色瓷瓶递给坐在树下闭目调息的玉岑洲。

玉岑洲没有接过，杜七星便一直保持着伸手递药瓶的姿势。

“我苦心谋划数十年，集百家秘宝，放地狱恶鬼，费尽周折，重锻魍泣……”

玉岑洲嗓音沙哑，青丝凌乱，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更少了风流邪肆。他的面具也摘下了，露出一张与玉岑霖几乎一模一样的美人脸，肤色呈现病态的苍白。

“大张旗鼓，盛势而来，败了……”他缓缓睁开眼，抬头看向天空，阳光被枝叶繁茂的巨树挡住，只能看到斑驳破碎的光斑。

阳光漏下来，还没抵达地面，就被迷障稀释，一点儿也照不到他们。

杜七星将药瓶再往前递：“少主，大势未去，您要保重身体。”

玉岑洲轻声问道：“大势未去……是吗？”

杜七星点头：“是。”

“好吧。”玉岑洲抬手接过他手中的丹药，倒出一粒吞下。

玉锗救出他之后，将他痛斥一通，并令玉岑洲养好伤完成计划，再回碧潮阁。

计划？

为了计划，他倾尽心血，数十年间不断搜集各派秘宝用以重锻魍泣，一路走来不知道手下亡魂何其多。

可是失败了，败得难看。

玉岑洲似乎累了，放松脊背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杜七星也一并在他身边坐下。

“七星，你知道吗？”

杜七星侧头看着他，恭谨地问道：“什么？”

玉岑洲摇了下头：“其实我不喜欢随便杀人。”

“……是吗。”杜七星愣了一下，才接道。

“父亲说的宏图伟愿，我不感兴趣。说什么创造只有魔修的修界，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少主，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