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过，草色青翠，花香拂面。

白墙黛瓦浸润在一片烟雾迷蒙的水汽中，亦真亦幻犹如梦境。

挑夫将行李放在一处朱门前，收了钱后告退离开。

怀袖和莫致之步上石阶。

素手扬起，却在即将触及门环时堪堪停住，垂下眼眸，没由来地心间起了犹疑。

“我……有点担心……”怀袖抿唇。

究竟在担心什么，其实她并不能说清楚。是担心颜家的双亲与自己无法相认？想来他们定然是期盼自己的。还是担心相认后有太多未知因素会接踵而来？她倒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难以言述的心绪似短暂划过夜空的星辰，看得清却无法捕捉。

莫致之握了握怀袖的手，柔声安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皎皎身边。”

近乡情更怯，即便妻子未诉之于口，他从旁看着怎会不知。

怀袖唇角浮出浅浅笑意，莫致之温暖的话语平实质朴，却给了她勇气，亦如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其他事。

“哒——哒——哒——”门环被轻轻扣起，响声在寂静的院落中回响。

细指慢慢缩回，怀袖觉得自己从未似此刻一般紧张过。

莫致之握紧怀袖的手，投去一记温和笑容，“别怕，有我在。”

怀袖点点头，正在想要不要再敲敲门，忽听院中有脚步声徐徐而来。

“是哪一位？”徐嬷嬷拿下门栓，打开门来看。

眼前的年轻夫妇从未见过，但以她经过的人和事来看，来人定然不是寻常之辈。最让她疑惑的是，近在眼前的年轻女子有一些像记忆深处的小女孩。

“你是……”徐嬷嬷端详着怀袖，试图从她一见便令人难以忘记的容颜上，寻找到记忆中的痕迹。

“我是……”怀袖语塞，想好的话竟莫名不知如何开口。

眼前的人，她已经叫不出姓名了。

看到怀袖露出为难的模样，莫致之心中不舍，从旁出言，“在下莫致之，这是内子颜皎皎。”

“皎皎……皎皎……”徐嬷嬷喃喃，眼睛倏地亮了，惊喜之下眼泪夺眶而出，径直上前半步拉过怀袖细看，“怪不得您的模样这般眼熟，自从接到公子的信，夫人老爷、全家上下都盼着二位到来，不想今日终于见到了……”

徐嬷嬷再也说不下去了，兀自哭着，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样，马上将怀袖和莫致之请入院中，带着他们前往正厅，“我高兴忘了，竟让四公子和少夫人站在外面，你们等着，我马上去请夫人来。”

不及怀袖开口想要直言亲自去看双亲，徐嬷嬷已经高呼着朝佛堂而去，“夫人，夫人，咱们家的二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怀袖鼻尖发酸，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仰头看着莫致之，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莫致之替怀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额发，笑容依然温柔，“放心吧，不管发生事，皎皎只记得一切有我便是。”

这样的时候不必多说，但若是怀袖需要他做什么，他自然义无反顾。

厅外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响起，怀袖抬眼看去，与正看向她的妇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