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短暂寂静中可闻火焰猎猎作响。
莫致之凝看兵卒一霎,并未因对方诚恳非常的神色而有所动容,面上依旧是薄冰碎雪般的冷寂。
“我写一封书信,你回到寓州后交给寓州太守和校尉,告诉他们我很快会率众抵达。他们不必屈辱倒戈,我自会派兵增援,到时可共同驱逐夷狄。”
兵卒张了张嘴,眼珠子快速一转动,马上行礼称是,“四公子有计谋,卑职定然将信带到,绝不敢延误军情。”
本以为这位箭术了得的四公子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厉害,眼下看来也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纨绔而已。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太守和校尉对邱林王尚且狮子大开口,怎么可能凭一封可有可无的书信便做出凶吉难料的判断。这位四公子八成是建功立业心切,又难晓人心诡诈多变,这才能想出如此可笑幼稚的馊主意。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能放自己离开,便是说他此刻要即位称帝也无不应承的。
莫致之微微眯了眯眼,对于眼前兵卒难掩的喜色只当没有看见,冲一旁的莫名点了点头。
莫名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已经跃跃欲试的兵卒,转身命一旁将士安排了笔墨,代莫致之写好书信。
“拿好,若是出了问题,一切全在你身上。”莫名将信塞在兵卒手中,眼底快速掠过一抹讥讽。
兵卒郑重地点了点头,龇牙咧嘴地捂着伤口站起身,粗率地将信揣在怀中。眼见莫致之无话再与自己多说,转身便朝前方走去。
若是肩膀有伤行动不便,他说不定可以走得更快些。
众人对莫致之放走兵卒的看法各不相同,但也都能或多或少猜出此举背后的真意,唏嘘一阵后也不再多言。
“你带一队人跟着那兵卒,由他带你们见到寓州太守和校尉,按照旨意处置过太守和校尉后稳重寓州,如此一来,率众到达后便可后顾无忧地与邱林部对战。”莫致之眸光深邃,远眺四野幽暗,夜风拂过他鬓旁微散发丝,俊逸的面孔上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心。
方才那兵卒的行径在场众人无不看在眼中,即便对方未表现出任何反常之举,也不能天真到全然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过全因他曾在寓州太守和校尉身边,较之派其他人更容易除掉后患而已。
莫名揖礼,亲点了几名得力人手悄然而去。
方才四公子说出写信之时,他便觉察出事有端倪,见到那兵卒大喜过望后越发确定自己所想。四公子素性谨慎,不可能看不出那兵卒本性奸猾,更不会以为只靠着一封书信便可让贪敛成性的太守和校尉有所改观。
若是直接攻占寓州,不但损耗宸州而来的精兵,更可能引起寓州之乱,倒不如悄无声息地提前平息可能发生的混乱局面。至于那刁滑兵卒配合与否,那已经不是他可以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