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市贾。”颜朗微一颔首。
江憬最重名望,多半不会直接与邱林灼延互通有无,以免不慎被发现后以火烧身。但他既然与此次邱林灼延南下有关,那便一定有人在他们之间行走。
在中原和邱林部之间最有名的买卖人便是韩充,货运往来最多的也属韩家。再且说来,莫致之临行前也直言问话予韩充,对方又对云龙笺之事三缄其口。种种迹象合在一起便可说明,韩充就是江憬与邱林灼延之间的桥梁。
“早来多有打扰,韩市贾是否不便?”颜朗面色如常,负手径自入内,在韩充的殷勤示好下落了座。
“颜大人说哪里话,小人不过末流之人,能得颜大人看重那是三生有幸。”侍女端上茶来,韩充亲自接过呈递到颜朗手中。
眼前的年轻男子并无大多数少年得志者的矜傲之气,反而风调开爽却又不失谦礼平和。但也正因为此,更不能轻易小觑。
颜朗笑着接过,“颜朗只是区区弘文馆编修,韩市贾此言折煞在下了。”
弘文馆编修?韩冲计上心来。江憬若是有什么需要嘱咐之事,应该会遣得力家仆来访。何以这个名为颜朗的年轻男子前来,难道对方是江憬信任的门生?
“陛下离开江州,朝中一切皆须颜大人这样的才学之辈勤力,小人是十分佩服的。”
颜朗唇起淡笑。韩充这是在暗示他朝务之际外出游**,倒也没必要向他解释自己昨夜早已将所知晓的一切禀明过陛下,今日是专程前来。反而不妨借此言,不再委婉客套,直明来意。
“韩市贾谬赞,说起‘勤力’二字,当属韩市贾所言所行最是恰如其分。还请韩市贾不必再讲任何谦词,直言在下信笺上书写之事。”
“咯噔——”韩充的心不由得狠狠震跳一下。
言谈洒脱的年轻男子,忽而沉了脸,竟能让他无端感到强力的压制。
“呵,”韩充象征性地笑了笑,思量着该如何应答,若是颜朗真是江憬派来的,他自然而然会直言他们的计划,不会一再试探。
“颜大人是学林中人,文人心性都好把玩些花笺彩章。小人虽然不司此业,但既承蒙大人抬爱,定然会为大人准备得当。”
韩充说着便要唤来仆役去准备,不想被颜朗直接拒绝。
“韩市贾为何不试着说出实话?”
让莫致之起疑的话再拿来糊弄自己,韩充的伎俩还需再好好锤炼锤炼。
韩充脸上的笑有些发苦,“颜大人一路幸苦,寒舍虽然简寒,但只要大人喜欢,说出多少数目,小人都愿意奉上。”
话未言明,但也听得出来,颜朗必然是知道云龙笺秘密的。但他究竟知道多少,又想利用这秘密做些什么,尚还是未知数。一旦将话直接挑明,只会打草惊蛇。
颜朗笑了,庭外枯景似乎都也因这笑沾染几分水木清气,“韩市贾富甲一方,世人皆知。但在下所问之事韩市贾若是不能畅言,怕不管说出多少数目也无法令韩市贾乃至整个韩家安稳度日了。”
韩充之罪,一旦坐实上禀天庭,必定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