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与他是无涉的,准确说,樊渊今日之举,无形中是在协助他。信远侯已死,即便陛下还想设二相制约朝局,一时半刻也是无暇顾及。朝中一切自然而然便全全由他主理,不得不说是天助于他。
盛弘远本是不善言辞之人,被江憬三言两语便搪塞住,只能不满地站在一边。樊氏失势后,边关所需开始按时分拨,但戍边之事岂是这区区一项就能保证不出差错。他知晓樊渊非守将之才,几番进言派莫致之前往边关,却每每被二相阻拦。
左相有顾念幼子之意,但更多的则是不舍莫致之在江州能够协助自己。右相则是为了一己之私,担心左相在朝中势力过大影响到他的前途,因而几番阻挠。
如今祸事蔓延,悔之晚矣。
元瑜心中不快,但江憬之言不无道理,难以反驳之下,只得忍住性子,“盛统领焦心战事,想来右相能够宽宥他一二,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御敌。”
元瑜眼神分明,一番话轻易免去盛弘远御前失仪之罪,又将问题转回到江憬处。江憬看得明白,也无心说破,而是顺着元瑜之意大度地应了是。
盛弘远觉得自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纵然当下又急又气,对江憬的反应也是无计可施。
没有了反对的声音,江憬不再有任何拘束,一番陈词侃侃上表,“微臣以为,时值严冬交困之际,邱林灼延虽来势汹汹,不免供给有困。我们只要守住胥州,令其无法进发。夷狄不战而溃。”
不及元瑜开口,盛弘远马上便提出反对意见,“邱林灼延已经攻占多城,哪里会缺供给?”
江憬面上闪过一丝冷嘲,不慌不乱地娓娓道来,“盛统领有所不知,邱林灼延虽已攻占多城,但那些地方比起中原万里河山又算得了什么,况还只都是些土僻山荒所在。夷狄无德无礼,又逞强恃凶。夺了城池,免不了劫掠杀戮。天长日久还能剩下什么?到那时,邱林部自然而然也就没有抵抗之力了。”
“右相可想过这多地民众?”盛弘远面上怒意明显几分。
江憬之策,无非就是想依靠天时之利消耗邱林部。若是将他们逼到塞外尚还说得过去。但眼下邱林灼延占据中原城池,时间拖得越长,对于生活在那里的民众就越危险。
低低的笑声夹杂着嘲讽的意味,在轩伟的殿宇内尤为清晰,江憬眼含轻蔑,“盛统领好歹也是领兵之人,怎的倒还不如我们这些文臣有刚性。大敌当前,盛统领不以大局为重,偏生出这许多妇人之仁,不觉可笑吗?”
人嘛,总是会死的。谁让那些人的命不好,生在哪里不可以,非要不开眼地生在夷狄的屠刀之下。
元瑜思量片刻,缓缓吐了口,“依孤之意,不可轻敌也不能坐以待毙,当选派得力将领速去胥州御敌。”
江憬之言自然有可取之处,但一味地被动等待,难免令夷狄高涨气焰。不如趁势袭敌,打退邱林部,令其心生忌惮。最好再将其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盛弘远眼睛一亮,他的想法和元瑜如出一辙。江憬的法子太过被动,且旷日持久难保不出意外,还是应主动进攻,“陛下圣明,臣以为当先选派得力干将前往胥州,再传信于尚在宁州的莫致之,由他平定此乱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