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庭积雪,殿宇空明。
暖室内香气温雅,年轻的君王倚榻小憩。日日繁忙于朝务,尤感光阴短暂。他要加倍努力,才不负这辛苦而来的帝位。
“陛下,信远侯府的事情已经查明。”内官的声音轻而缓。
他本不该打扰眼前休息的君王,但对方先时有命,一切都以朝中事务为先,因此他不敢不禀。
元瑜阖着的眸动了动,端坐身形,“讲。”
莫盛裕突染重疾身亡、莫敬之伤心过度疯癫。突兀却又十分合理的事实,于他这个自小身处风云变幻的人来说,却能从中品出几分不合理。
内官应了声是,徐徐回禀。
“御城司暗查此事,发现莫盛裕暴毙当夜莫敬之满身鲜血在家中提剑四顾,再一细查后才知晓,竟是莫敬之发疯之下失手弑父。”
换做任何一个平常之人,得知如此真相后必定都会心惊胆战。然而不论是内官,还是上座的年轻君王,他们皆无甚表情。常年生存在尔虞我诈的角斗中,听到任何不平常的事情,反而感到再正常不过。
元瑜沉声片刻,摸了摸下巴,很是轻松地说道:“莫敞之原来是为了遮掩家丑啊。”
弑父之罪,一旦被告破,莫盛裕的那些儿子们必然都会受到牵累。
内官嘴角稍起褶痕,似有不屑地说道:“二公子担心家声是真,比担心家声更甚的恐怕还是爵位。”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样的字眼从来只是写在纸上的。不管是高高在上的贵胄,还是度日辛苦的村野人家。在个人利益面前,没有人看得见所谓礼道。
不同的是,在他们这个地方,输的人的下场并非跌入尘埃那般简单,而大多数时候是要以性命为代价作为最后的终结。
元瑜低笑出声,文雅的面孔上划过丝丝上位者的薄嘲,“让他们去争吧,左不过是个爵位而已。”
生于公侯世家,便要承受生于其间的代价。
不管是莫盛裕父子真的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还是莫敬之疯癫失手弑父,再或是莫敞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好渔翁得利。对于宫中而言,都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内官细忖着元瑜之言,附和道:“陛下自有筹谋。”
元瑜不以为然地浮出一抹笑,“似莫盛裕和他的儿子们,不过都是些弄权争位之人,若是能把这份筹算放在朝务上,何愁没有一番作为。”
享高人尊位,无半缕寸功。若非看在莫敞之不似他父亲那般野心勃勃,大可利用此事动摇信远侯府根本。
“命御城司收好此事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