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费力地从莫致之怀中抽出手臂,抬眼见对方只顾着前路,狡黠一笑,伸手就要朝对方肋下戳去。莫致之淡笑不语,余光瞥到怀袖马上挨近肋下的手。不由分说,俯身直袭樱唇。
电光火石间,温柔又熟悉的气息令怀袖一颗心瞬间空白。
飞鸟归巢的低鸣、花木中暗哑的虫声,在这一刻,随着心的刹那停顿恍若无声。温热的气息划过脸颊,彼此的心跳交汇在一处。她能感觉到,对方周身强烈的不舍和隐隐的克制。
莫致之凝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娇颜,眸底是满溢怜惜和宠溺,低沉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
莫致之衣领下的暗纹被抓得有些发皱,怀袖这才记起该松开双手。默默地将头埋在对方怀中,听着到头顶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声,纵然心中又恼又羞,但还是决定暂时不发一言。
莫致之满意地挑挑眉,辨清路径,继续迈步朝前而去。
晚香慕风,追随旖旎情愫而去。
残红凌乱遍地,簧林中的灯盏照亮暂留寸步者晦明不暗的脸。
“大嫂,你都看见了?”江如棉的声音似在颤抖,面上的厌憎毫不遮掩,“我们与这样的女子平起平坐,传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方才正要回去时,不想遇见了苏纨,因着莫敞之的事,两人不免寒暄几句。哪知正要结伴同归时,竟看到怀袖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的做出丑事。
旧有的闷气尚未消弭,怀袖的举动再次高涨了心头的怒火。
即便对方虽非高门闺秀,但也算是读过几日书的女子,而今竟然敢在外公然勾引男人,便是府中那些个上不上台面的侍妾,也比她知道什么是廉耻。
昏灯掩去苏纨眼底的不屑,微微一笑,“四弟妹和四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有什么话大可慢慢说,还非要停下来说完再走。”
她可从来不觉得,江如棉有什么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至于怀袖,她做得越出格对自己就越有利,别说传扬出去了,就是编得没了影儿也不打紧。
江如棉震惊地回望苏纨,冷哼一声,“大嫂果然是出了名的贤良,放着这样辱没家风的事情不管,还替他们遮掩。”
夫妻间该是互相敬重,互相扶持,怀袖那样的做派,说难听些,和如意馆的货色并无区别。
苏纨笑容不变,转过身和江如棉一同慢慢朝回走,“一家人自然是该亲厚些,就比如说二弟妹夫妇不管做了什么,我这个当大嫂的,对你们都是一如既往的好。”
江如棉自踏入信远侯府的那一刻起,明里暗里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可为了顾全大局,她何曾当面说过什么。眼下江如棉拿住了怀袖的把柄,又因有莫致之在场不好出手,这便谗言自己替她出力,实在可笑。
江如棉冷笑,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大嫂可真是懂得‘和善持家’,定然就是因为此,才能和夫君举案齐眉多年。”
他们夫妇不是少有的妻贤夫敬嘛,可却数年都不曾有一儿半女降生。这样的嫡长虚名,真要是继承了爵位,怕也是亘古未有的笑话。
苏纨笑容微凝,轻嘲道:“夫妻之间自当和睦的,二弟妹夫妇自成亲后一直恪守训诫,这也是难得的佳话。”
这阖府上下谁人不知,莫敞之宁可和使唤丫鬟们厮混在一起,也不踏江如棉的门。
苏纨指了指前方的海棠门,掩口一笑,“我到了,二弟妹小心天黑路不好走。说来,四弟妹那样的福气,也不是哪个女子都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