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神速，将御城司的人剪除干净，楚今安将失去倚仗，与他钩连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会倾刻殆尽。

“楚大人这些年没少树敌吧，”莫致之欣赏着楚今安激变的脸色，“树倒猢狲散是小事，仇敌顷刻而动会是什么结果？”

“呵，”楚今安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怕吗？”

他从来不在意那些是是非非，也不可能畏惧任何所谓的仇敌。

“你当然不怕，但你娘呢？”莫致之笑得云淡风轻，“天赋异禀的琴师，不落俗世的心性，注定了不能深谙世故。一旦遇到任何世俗的难题，恐怕并不能安然应对。何况她本就不喜欢你做的事情。”

他有时会羡慕楚今安，羡慕他有一位和蔼慈善的母亲。可这不代表，他可以放过楚今安的数次挑衅和对他皎皎的觊觎。

“莫致之，你敢！”楚今安面上顿聚厉色。

他之所以这些年做不愿意做的事，最初的原因便是亲手替他们母子讨回公道。他的母亲，呵护他长大成人，陪他念书教他弹琴，耗尽一生心血在他这个独子身上。他有义务更有责任护她一世无忧。

“莫致之，你若是敢碰我娘一根发丝，我便杀尽你信远侯府。”

一字字咬牙而出，是他的决心，更是他绝对会做出的事情。

莫致之挑眉，“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楚今安怔了怔，勾唇失笑，他竟然忘记，莫致之与他的亲族早已恩断义绝。

莫致之踱了两步，眸光清淡，“我不会对你娘怎么样的，毕竟你还是御城司的楚大人。只是你那些仇敌会不会用你们御城司那些见不得人的暗杀招数对付你，那就尚未可知了。”

有名无实的御城司，比完全不存在的御城司更有价值。在左右两相分庭抗礼的时候，它的存在尚能提醒两人，皇权已经将余威尚在的御城司按在手中。两人若是再想要做什么，也该看看宫中的意思。

但毕竟时过境迁，轰然坍塌的大厦是无法与从前相比的。蝼蚁噬堤，在所难免。

楚今安面如冷霜，紧紧盯着对方，话语字字如刀锋，“你每日装得潇洒自在，对于担心你入朝者故意散播的不利流言毫无感触，听之任之不加反驳，好让所有人对你放松警惕。暗中计划你那些无聊的事情，早日实现你的野心。莫致之，你真无耻。”

“无耻？”莫致之眸光骤寒，冷冽的语调似霜雪冰封，“我若是无耻，你楚今安岂不是龌龊。你杀怀晋夫妇报仇情有可原，但怀家其他人以及和怀家有关的那些人全部丧命于你手。若是再加上这些年御城司地牢中那些人，这笔血债又算什么？”

因为楚今安的不管不问，御城司发生的事情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

“你少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教，如果这么算的话。从你与你手足至亲明争暗斗开始、到你远任边关、再到你回到江州，一直到今夜之事又该怎么算。”楚今安低笑出声，眸光犀利如箭，话出调侃，“我忘了，这些事都是陛下和盛弘远、还有你父亲、你的哥哥们、以及那个傻瓜一样的江憬，朝中其他人的所作所为，只是唯独没有你莫致之，对吗？”

利用他们的野心，将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最后好渔翁得利。

愚蠢的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