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在昏哑的灯盏下悬浮飘飞，聚集成细细的光柱，缓缓消逝在暗影中。

“你很生气？但我很高兴。”

楚今安率先打破与两人之间的静默，闲庭信步般欣赏着空无一物的敞厅，眉宇间是少的惬意和闲适。怀中残余着幽兰芬芳，托掌细看手中珠链，纠缠不清的情愫划过眼眸。

“有一个更让你高兴的消息要告诉你。”莫致之冷冽的声线扬起，寂静的敞厅内佩剑轻转的声音细微可闻。

楚今安失笑，讥讽道：“要杀了我？”

“呵，”莫致之勾唇淡笑，“确实要杀你，但还不到时候。”

楚今安微一蹙眉，转身望向对面的莫致之。半明半暗中，面无表情的男子戏谑地注视着自己，仿佛受到嘲笑的人是他。

“此话何意？”

几次言语相激，连番将对方的尊严踩踏，莫致之依然表现的异常冷静。若说从前是碍于对方看重的那些大节大义，可眼下似乎有了不同。

剑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手指下，莫致之踱步上前，整个人伫立在阁楼中央。晕开的光束下，桀骜的神情依然同一开始相见时一般无二。

“宫中已经下旨，裁撤御城司在江州各处的暗线，各州各府的御城司人员也会被全部替换。过不了多久，御城司将名存实亡，”莫致之勾唇展笑，“你不是一直期盼着当个逍遥自在的人嘛，机会来了。”

自御城司创立至今，从一开始效命于宫中到后来逐渐威胁到皇权，没有哪一位帝王能永远容忍。上至宫中下至百官民众，御城司抓捕审讯无须与刑部和大理寺交涉，搜查抄检全凭司内定罪。

若说御城司中的人曾经还对职责保有三分敬意，但自江憬后早已变成朝局暗斗的工具。以奸佞之名残害忠良、用酷刑震慑普通民众、与内庭心怀不轨者沆瀣一气。

及至楚今安出任，对属下所行所为不闻不问，任由他们为非作歹。

御城司就像一根利刺，深扎在这繁华之下。提起它，无不是人人惶惶。说起御城司的刑罚，所有人更是谈虎变色。

这样一个地方，早就该不复存在。

楚今安眸底闪现一抹诧异，不动声色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不知？”

御城司在各处均有暗线，宫中也不例外，不可能无人报他。

“就是现在。”莫致之玩味一笑。

每日校场练兵难不成仅仅为了护卫江州和皇宫这么简单吗？那岂不是太过屈才。

“北衙禁军分三路，宫中、江州、地方，御城司所有的明线和暗线今夜之后都会被剪除，”莫致之顿了顿，像是才想起什么一般，玩笑一语，“地方的可能要慢几日，但因前昔已经与各州府官吏有过交涉，想来也只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所以你可能永远也收不到奏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