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浅浅一笑，漾开一对梨涡。

江如棉几番明暗话语，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和苏纨站在一起而妨碍到她。自己与苏纨一开始便无甚情意。苏纨将蝉衣当棋子也好，再有其他花招也行，她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见招拆招就是。

至于江如棉要怎么和苏纨争，左右她是无甚兴趣的，所以也不可能因为对方几句话便选择所谓的立场。

她的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过好她自己的日子。

“二少夫人是过来人，自当清楚这些。但人与人终是不同的，二少夫人说的这些我记下来，等今晚相公回来我问问他。”看着江如棉的眉头起了皱，怀袖觉得有必要再补充几句，好彻底断了对方以后再因此事相扰的念头，“二少夫人有大志向，小的时候想当皇后娘娘，如今又退而求其次。但二少夫人须知一句，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既然说了无心于此，便是真的如此。”

江如棉愣了一愣，不断回忆着从前与怀袖说过的话，但还是想不起来究竟哪一句让对方得知了自己最隐秘的心事，眼见她没事人一样唤来侍女添茶，一颗心犹如浪中小舟，慌慌不定。

“小儿之言当不得真，说出去也是无人信的。何况我并没有说过妹妹口中之语，妹妹多半记岔了人。倒是妹妹一句人各有志，可敢对天发誓？”

怀袖低笑出声，“芝麻大的事情竟要对天发誓，二少夫人说的笑话中属这个最有趣。”

道不同不相为谋，和心性不同的人说话，都是浪费口舌。

江如棉目光复杂。

富贵权势，功名利禄，凡行走人间，哪一个不是为此。

偌大的信远侯府，能看得到的是人人称羡的富贵万千，不能看到的是代代相传的荫封和宗亲的高贵尊荣。若说怀袖是因自幼长于富奢不知世事，又何以百般心机嫁入信远侯府，甚至不惜牺牲名声和色相。怀袖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太过真实，真实到更像是装出来的。

“看来，妹妹是想自己出人头地了。”江如棉阴阳怪气道。

故意以曾经的玩笑话威胁自己，又直言不帮苏纨、不与自己同谋、除了只为自己而争外便没有其他原因了。

这样难熬的暑天里，自己的夫君日日待在家中尚觉不耐，莫敬之更是除了朝事以外鲜少出门。莫致之却主动前往校场，不是为了表现给公爹看，还能因为什么？为朝廷效力、为相交友人？那还不是积攒夺爵的资本嘛，一回事。

好一对贼夫妻，平日里一起装疯卖傻，关键时刻丝毫不让，一致对外，真是难为他们的用心筹谋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可偏这不投机的话就要找你说。怀袖无奈之余，也只剩下好笑，“二少夫人既然已经认定，那我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