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温凉的茶汤卡在嗓子眼中,江如棉忙用手帕捂上嘴巴,以免失态。
“说是夏日里宫人们经常用此法避暑,还配上各色的点心果品。”怀袖指了指桌上的糕点。
江如棉想再喝一口茶汤润一润,但若是喝了就是以行动贬损自己。但若是不喝,未免有瞧不起宫中之人的嫌疑,只得随便捡了块蜜枣冰糕放入口中。
怀袖将蝉衣的身契撕毁一事,重重打了苏纨的巴掌不说,更让她这个局外看客也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只是未料到,怀袖这么快就让她也噎住了气。
“想来我和妹妹真是有缘,不但是自小是手帕交,更有嫁入同一人家的情份,可见你我缘分不浅。”江如棉岔开话题。
怀袖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自小相识没错,但若是说几句客套话便算是缘分的话,那也只是江如棉眼中的缘分。
“今日来除了看望妹妹,还是因着你我毕竟有早年相识的情分,我想要点拨妹妹几句,以免在这偌大侯府无人照应。”江如棉笑容矜持而有礼,亦如曾经为怀家座上宾的时候。
怀袖和苏纨算是翻了脸,自己又和苏纨不对付。这个时候,当然是适当走动,探一探怀袖口风。
怀袖听得兴趣缺缺,语焉不详地随便应付了一句客套之词。
江如棉若真的顾念曾经相识的旧情,当日怀家出事,自己四处飘零,她不但和大部分人一样避之不及,甚至唯恐不能将自己踩踏。
如今虽机缘巧合同在信远侯府为媳,但此处并非寻常人家,又各自立场鲜明。江如棉忽然登门施以友善,目不识丁者尚能辨析出其中必然有诈,何况本就对她性情有所了解。
江如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木芬芳尽入鼻息,一扫先前气噎,睥睨着怀袖,“怀袖妹妹虽家道中落,但好歹也是识得字念过书的,肯定强过市井之中刁蛮粗俗的妇人。但若是因为一时的好运气过了几日舒心日子就忘记先时所受苦楚的话,那也太不懂得居安思危了。”
怀袖既然敢当着苏纨的面撕毁蝉衣身契,便是挑明了绝对不能接受莫致之再有其他女人,落了个善妒的名儿是她自找。但此举将苏纨得罪了个一干二净,不信她悟不出来。
“蝉衣吗?”沁凉茶饮入喉,辅以二三梅子,净了净手,怀袖说得很不在意,“她不过是个不通善恶是非的可怜人罢了,何况已经离开信远侯府,并不能打扰到我与相公。”
时过境迁,她都不追究了。一向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江如棉却对此事纠缠不放,为自己打抱不平,还真是应了那句人心易变。
江如棉神色变了变,怀袖明显是在她的面前装傻,多半是存了还要与苏纨交好的心思。
“妹妹与四弟伉俪情深,若是不对挑拨你们夫妻情分之人有所反击的话,只怕这以后只会没完没了,毕竟妹妹现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四弟。妹妹和四弟新婚燕尔只是暂时的,四弟看不上一个小小侍女实属正常,但妹妹该为日后打算。”
再美的脸也会变丑,就像再娇艳的花朵也会枯萎一样。怀袖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