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赏花,她便注意到苏纨暗中的动作。巧在挑起的麻烦未经她手,倒是被莫致之给送了回去,这自然要闹出笑话。此事虽然是他们夫妇二人先发制人,但暗中制造事端的并非他们,论理论情也是无愧于心。
喜好说流言的和喜欢听流言的自让他们听、让他们说。即便没有她和莫致之的事,这些人依然也学不会收起嘴脸。
她过什么日子是她说了算,只要她一心悦然,那便好了。
陈棣轻眼一瞥,只当怀袖是被莫致之呵护惯了,不知口舌之上的艰难,搁下团扇来饮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隔着水榭的纱帘,是一道婀娜倩影。
“四少夫人万福、盛家少夫人万福。”蝉衣行过礼,乖巧地垂首站在石阶下。
那一夜被丢到大公子房间后,药力发作昏昏难以自持,冒犯了大公子不说,更招来了少夫人。好在大公子和少夫人都是最和善不过的人,不但免了她的责罚,还愿意继续提携她。
这个人情,她定然是要承的。
清风起,堪堪掀起纱帘,石阶下的丽人明显精心装扮过。
陈棣猜到来人意图,面起厌憎,正要出言将人赶走,手背微微一热,偏头看到怀袖示意自己安心。
“偏巧你来的是时候,替我们把帘子打起来吧。”
前些日子的笑话让苏纨夫妇颜面扫地,午间一同用饭之际她又出言驳斥,若是对方不做些什么,那才奇怪。
和气的话语无形中却透着压迫感,蝉衣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不肯屈就。声音细小地道了声是,将水榭四周用来遮蔽炎阳的纱帘一一收拢。
还未完全站稳在水榭之中,桌上茶盖微微一响。
“日影细斜,两边的纱帘还是放下来的好,”怀袖看着咬着下唇的蝉衣,知她心上不服,又出一言,“你再替我们唤添茶的人过来。”
蝉衣本就不耐做这些粗糙活计,被怀袖故意戏弄不说,还将她完全当成了使唤丫鬟,压住胸中不断翻涌的恶气,鼻子里哼了声是。
陈棣绷着的脸松了松,掩口递给怀袖一记笑眼。她担心怀袖被人欺负,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怀袖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眉眼弯弯。真当她是好说话啊,这才刚开始呢!
饶是水榭至回廊路途不远,但这心里憋着气,蝉衣一来一回已经沁出一身汗。纵然夏日衣衫单薄,不能及时更换难受的紧不说。若是有幸碰上侯爷或者某位公子,岂不是白瞎了她今日精细描画的妆容。
“奴婢听说四少夫人是最和气不过的人,只望四少夫人看在曾经的情意上,还让奴婢伺候四少夫人。”蝉衣说得无不可怜。
有少夫人和大公子撑腰,四少夫人即便再娇纵,也断不敢把她如何。
“这话说得奇怪,你是少夫人身边的人,何来伺候我一说。”怀袖拈了一颗梅子,递给一旁陈棣,见对方一试之下是个酸的,细指迅速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