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棣发觉被揶揄,想要反击却不能,口型怪怀袖顽劣,唇边却带着长姐疼惜幼妹的笑容。
蝉衣偷眼看向桌旁两人,以为她们交换眼神是为了对付自己,担心被怀袖继续刁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十分艰难地说道:“那晚……奴婢与四公子……”
蝉衣喉咙哽了哽,眼睛掠过面无表情的怀袖,咬了咬牙,“奴婢绝无仰高奢望,但四公子的性情四少夫人您是知道的,奴婢不敢不从。事情发生后,四公子为防被人发现,将奴婢遣送原处。奴婢本想自行了断,但想到四少夫人仁慈,定然会垂怜奴婢……”
一席话未全部倾诉,蝉衣的眼泪已经滚落香腮。
怀袖神情不变,目光在各色果碟中搜寻着。慢等蝉衣的小声呜咽变成泪眼婆娑,听着对方实在哭不下去了,这才放弃了果碟中最后一颗龙眼。
眼前之人纵然姿容过人,奈何是个十足的冷铁心肠,蝉衣眼中快速划过一丝鄙夷,用力咬了咬唇后膝行至怀袖近处,声泪俱下,“奴婢情愿日后为四少夫人做牛做马,只求四少夫人能留奴婢一席容身之处。”
“你看你,说了这一大篇的话,又哭得花容失色,却还是没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怀袖杏眸蕴笑,不假思索问道:“你方才说,你与四公子怎么了?”
她那日歇得早,后来也未曾有机会询问,今日既然当事者自愿送上门,当然不能错过了解真相的机会。
明澈的清眸毫无尘染,蝉衣发现这个被少夫人几番轻视的四少夫人根本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但一生的富贵荣华尽在这条路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四少夫人既已嫁作人妇,自然更能体会女子不易,又何必再三再四为难奴婢这个苦命人,强迫奴婢说出不堪之事……”
让她将那一夜的窘困说一遍,还是现场编造些不能入耳的话落人口实?这四少夫人当真狠毒。
怀袖轻轻摇头,“你不肯实情相诉,除了哭自己多惨以外,我实在听不出所以然,如何做得了主。既然少夫人愿意收留你,你便好好留在她那里就是。”
善良是善良,凄惨是凄惨,这本是两回事。别有居心者最擅长的便是利用人之恻隐心肠,不提半句自身卑劣专门哭诉惨状,反而令那些真正需要相助之人无所依傍。
莫致之性情中的确有不拘礼节的部分,但他从来行得正坐得端。
自己几番询问,蝉衣对事实不是支吾不言便是避重就轻一带而过。言语之中大多数都在故意诱导人心同情,与那空中楼阁有何异同。
分明就是在混淆视听好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蝉衣来不及擦拭面上泪水,惊于眼前怀袖心肠之冷硬,“少夫人良善不假,但奴婢……奴婢已经是四公子的人了。”
茶盖在手中转了转,怀袖失笑,“你既这么说,不如请了四公子来,也好两厢表明事情原委,到时再做定夺不迟。”
空口无凭,总不好全听了一边讲话。
蝉衣眼中精光一现,面容哀愁,“四少夫人请细想,若是四公子肯认奴婢,奴婢又何苦来求四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