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充不以为然地笑笑,“每年冬日,邱林部都会有牛马牲畜冻饿而死,无辜族人也颇受其累,邱林王为此深为痛责,因此还想请右相相助。”
江憬对自己曾经所做之事轻描淡写,对他人之行严苛以待,还装出一副德行无亏的样子,当真可笑。
江憬悬起的心略略放了放,“邱林部既为中原属臣,有难解之事朝廷自然会开恩礼待,邱林王并不需要格外费心,只需按照鸿胪寺章程筹办即可。”
归降中原的部族众多,若是开了邱林部这一道口子,往后其他各部族有需岂不是都可以言托人情,规矩更是要成为儿戏。
韩充眼底快速划过一丝讥笑,对江憬的装模作样嗤之以鼻,“邱林王除了问候右相以外,还有一样礼品托小人务必亲手交给右相。”
韩充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双手呈递到江憬面前。
江憬随手打开来,看清盒中书信后,一颗心险些跳出嗓子。云龙笺分明已随怀家的焚毁而消失,韩充何以又将此物中的一页奉于自己面前?
江憬眼神复杂,不断回忆着关于云龙笺的有关人事,袖中的手不由得颤动几分。
韩充嘴角朝上提了一提,像是早已知晓江憬会有如此反应一般,心安理得地重新坐了下来,“怀晋手中的不过是复抄而已,这一份是当年右相手迹,想必定然不会认错。”
“邱林王想要多少?”江憬语气明显一重,面色也青黑了许多。
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被人胁迫,偏偏自怀晋始,总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想要挑衅他。
韩充的团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心情却比之前喜悦了好几倍。似江憬之流做张作势的耍猴模样他不知见识了多少,殊不知真正的猴是他们自己。
“右相不必动怒,买卖不成仁义在,一切好商好量。”
既然已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哪里只单单用几两银子便将他开发了去,江憬竟然幼稚到这般田地,太荒诞了。
江憬敛容,眼中的怒火仍在燃烧,“将此笺的三页全部交还,邱林部日后不必再担心秋冬难挨。”
他费尽心机才有了今日之位,多少双眼睛都在死死盯紧他,稍不留神便是粉骨碎身。夷狄奸诈,无信又多诡计,若是受制于此,从此以后再无安宁之日。
韩充捏了捏下巴,好言相劝,“右相善心,小人自当转达邱林王,只是右相不要误会邱林王一番好意才是。”
江憬冷哼一声。夷狄无礼,以旧事威胁于他不够,竟还口出厥词,当真无耻至极。
韩充并不恼,反而笑意愈深,朝窗外看了看后,压低了声音,“右相当年有弃暗投明之举,何以今时今日却短了志气。如今陛下势微,众人多不满信远侯以皇亲之荣跋扈嚣张。右相何不趁此良机助邱林王登上大位,将来必为开国勋贵,岂不比一区区右相来的显赫风光。”
他此行是必定是要说动江憬的,只要对方肯应允合作,邱林王便可轻易攻破中原,到时自己就是头功。那时天下各处的货贸往来全部归他所属,何愁不能比肩陶朱齐奴。
江憬面上一震,眉头深皱几分,思索着韩充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