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敬之急得直皱眉,正要吩咐左右随从拉开互不相让的两个弟弟,不远处忽然传来人语声。
“太后懿旨到。”
先行的两列内官款步进入击鞠场,众人不再理会信远侯府公子们之间的纷争,忙起身离席行礼。太后对击鞠并无兴趣,本人从未来过这里,何以突然有懿旨降临?大家互相看着彼此,皆无法揣测出其中缘由。
少顷,宣读懿旨的内官踱步入场,四下看了看后,视线在清羽处停留一瞬,“太后懿旨,清羽公子即刻入宫,协理三日后宴会筹办事宜。”
“清羽遵命。”清羽垂眸拱手,面上朗然。
可以想见身后有多少嘲讽和流言,但他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也就无惧于悠悠之口。
内官满脸堆笑地朝清羽作揖,请他即刻乘撵车入宫,态度无不恭敬。
周围众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待宫娥内官离开,不免低声议论起来。
传言樊太后对清羽痴迷不已,甚至为了他不惜与北衙统领梅宜春翻脸。眼下清羽不过在击鞠场略坐一坐,樊太后便急不可待地传清羽回去,可见不但传言非虚,甚至可以说更甚。
樊太后不过是个徐娘半老的深宫妇人,无貌又无德。大肆兴建宫室楼阁不算,还豢养了那么多的男宠,真是把天下女子的脸都丢尽了,她真该好好照照镜子。
清羽离开,信远侯府的公子们也不再有什么比赛,又及傍晚,众人陆续散去。
莫敬之知道莫致之是个习惯不着家的,众人面前也不好深责力劝。好生交代了几句,令侯府的随从们带着满腔怒火的莫敞之先行离开。
余霞绮丽,洒落茵茵绿树。
遥望着走远的莫敞之,莫致之面色依旧不善。
“谢谢你维护我,但我不想你因为今日之事而受到什么影响。”怀袖仰起头,面容温和。
莫致之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即便他从未在自己面前直言,甚至刻意回避,但自己并非无知无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晚阳下,面前的女孩似要与柔光融为一体,如画的眉眼亦如初见时炫人心目。深感她对自己的理解和体谅,又怜惜她受的委屈。
一时间,莫致之垂眸微怔,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怀袖柔和一笑,继续劝着对方,“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嘛,比起你要做的事,今日之事算不了什么。”
“姑娘早就知道了吗?”莫致之闪动的眸光微微发颤,说得有些动容。
浮生茫茫,相知不易。
怀袖懂他,了解他的志向和心愿,哪怕他从未在对方面前透露过只言片语。
怀袖眸底微起薄嗤,神思中有嗔怪一晃而过,“我知道什么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看到四公子提携了清羽,又与飞骑军统领交好,还总是‘欺负’盛大人和梅家叔侄。”
樊太后大权独揽,私心利己,莫致之便投其所好。盛弘远耿介,明显不同于乌合之众,是个值得信赖托付之人。至于盛大人之流以及梅家叔侄,看似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实则不过是稍稍一碰便会湮灭的灰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