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冷水顺着发顶曲蜒而下,秋风过,火烧一般的鞭伤混杂着逼人的寒气令莫致之愈发不平。
不能哭,还不准他笑?
莫致之负气地抬起头,不想竟对上盛阳秋严父般的目光,心神一晃,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将军。”莫致之动动嘴唇,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无法无天的举动。
盛阳秋冷哼一声,面容依旧严厉,心却放了下来,转身去听兵卒的回禀。
当他得知因为莫致之的胡闹,致使酒楼中多人大打出手。伤势严重者甚至此刻奄奄一息时,盛阳秋恢复平静的脸比方才更难看了几分。
“将莫致之押入将军府,听候发落。”盛阳秋气愤难消,严肃的目光扫过顾黔,厉声斥责。“顾黔虽未直接参与,但却是莫致之的协同者,自今日起除了日常军务,专门由他负责倾倒泔水。”
莫致之一闹,差点出了人命,要严审他无可厚非。至于对顾黔的惩罚,在场的将士们无不在心里偷偷大笑。
至于顾黔本人,早已是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听到以后竟由他负责倒泔水,只能在心底叫屈叫苦。
秋月夜,冷霜凝。
已经过了掌灯时分,莫致之依然跪在将军府的院子中。
“致之,唉,可怜的孩子,”盛夫人走近,关切地看着莫致之,“他此刻在前院会客呢,你先换身衣裳,我还带来了吃的……”
看着莫致之脸颊上的伤痕和湿漉漉的衣裳,盛夫人心疼地红了眼睛,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夫君的狠心和不是。
莫致之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给他做过衣服,为他准备过饭食,他就如同她的孩子。
“夫人,我没事……”莫致之一动不动地跪着,牵出一抹勉强的笑,好让这位似母亲般关心自己的盛夫人不必担心。
盛夫人正要再说话,身后响起一声低低的咳嗽声,怎么听都像是来人故意发出的。
不必抬头看,莫致之也知晓来人是谁,垂眸屹然不动。
盛夫人并不在意来人走近,她抚弄了抚弄衣袖,没好气道:“这里是家中,是我这个管家夫人说了算的地方,少在这耍你大将军的威风。”
盛阳秋肃重的面孔马上出现少见的温情,负手陪笑,“才来还未开口,夫人倒先没由来地训斥起人,我哪里还敢耍什么威风。”
盛夫人柳眉倒竖,将夫君扯到莫致之近旁,斥声责难,“你还觉得自己威风耍得不够啊,你自己看看,好好的孩子被你打成了什么样……”
被相濡以沫的妻子劈头盖脸好一顿责骂,盛阳秋依旧陪着笑脸,“致之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再说我这不是过来看他了嘛。”
“你……”盛夫人被夫君的强词夺理噎住了话,交叠着双手与他面对面站着,半步也不肯让。
莫致之百感交集,想劝盛氏夫妇不要因他而争执,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起。
盛阳秋知晓夫人脾性,忙好言劝哄,“夫人所言俱有道理,我这便与致之详谈此事,也好对众有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