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神情稍缓。她知夫君办事稳重可靠,自己也派人打听过了事情经过,倒不担心莫致之会被刁难,只是记挂他的伤情。
眼下夫君退让,她也不再担心莫致之会继续受罚。吩咐侍女们将带来的东西送入房中,又极细心叮嘱了许多。
慈母般的温和话语近在耳畔,莫致之桀骜的眉眼间是难得一见的孩童模样。
盛夫人珊珊离开,盛阳秋的目光转向莫致之,再度严厉起来,“随我进来。”
本就寥寥的酒意尽数消散,往事沉入心底。对于自己闯的祸,莫致之再清楚不过,没有迟疑,随着盛阳秋进了书房。
灯影下,莫致之落寞消沉,脸颊上已经凝血的伤痕触目难忘。
“坐下吧,”盛阳秋看在眼中,虽然还是绷着脸,到底软了心肠。“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莫致之身形笔挺,结了血痂的干燥嘴唇微微动了动,“致之酒后失言胡闹,砸毁酒楼引发殴斗,不但违背将军平时教导,还带累将军替我奔波周旋……”
盛阳秋紧锁的眉头并未因莫致之的悔过有所改变,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也便罢了,你可知今日一闹,那些费力争取来的功业都要毁于一旦,更是留下无数口实把柄于人。”
莫致之神情未变。他并不在意世人口中长短,不过都是些有失公允的无知见地而已。
盛阳秋知莫致之心性刚毅,年轻气盛不会轻易听劝,于是耐下性子,语重心长劝说,“致之啊,想要有一番作为,就不该牵绊在儿女情长中,尤其不该对邱林温如用情。”
邱林温如?莫致之满面困顿,“将军所说何人,我并不认识,又何来用情之说?”
盛阳秋微怔。莫致之心性坦**,并不会因为做错事而故意回避,但这就更让他迷惘了,“你在酒楼中救的女子名为邱林温如,是邱林灼延的妹妹。”
盛阳秋神情肃然,目光繁杂了几分。他调查酒楼殴斗一事后,便暗中命人找到了邱林温如,与之相关的人等也一并看管了起来。
莫致之神情一凛,再度回望盛阳秋,“属下只是看不惯那客商蛮狠欺人,既然那女子是邱林灼延的妹妹,看来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闻得此言,盛阳秋顿觉心神清明。原本最担心的事情落了地,其他也就好办了,“依你之见,如何处置此事?”
莫致之眉眼沉着亦如平常,泛着些许嘶哑的声音朗然回答,“邱林温如来到边关,邱林灼延得知消息后定然会有一番行动,到时便是我们处于主动地位。”
两人正要仔细商量,忽听院中来人脚步快速,紧接着便有敲门声响起。
“大将军,邱林部来使求见。”
屋内的莫致之与盛阳秋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这便去。”盛阳秋面容威严。
深夜风急,秋寒阵阵。
盛阳秋与莫致之回到营地,才进了大帐,邱林部来使立即主动行礼,“深夜至此,打扰大将军休息,还请大将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