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就该放榜,可惜出了这样的事,是没法子放榜了,于是数千个考生都聚集在国子监、青云阁等地议论纷纷。
有等的心急的更是出言不逊说公主作弊是公主的事,现下倒好,惹得众人都得苦苦等待。
每一个考生身后都有一个家族,或是钟鸣鼎食之家,或是只有几亩地的庄稼人无不是焦虑着,害怕因为这事耽误了自家儿郎的前程。
权贵人家开始何处打点,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宇文彻桌子上关于询问此事的奏折整整摞了三层高。
无权无势的心里也焦急难耐,便登上衙门公堂闹事,跑到青云阁和国子监吵嚷。
此事牵涉过大,而顾灵依是众矢之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咒骂、痛恨、诅咒、讽刺、嘲笑脏水似的泼在她身上。
杨亢宗为了给出说法,不至于让事情愈演愈烈,决心放榜,然而结果就是把头甲的名字抹掉,原本第二的布清臣成了头甲。
众人这才纷纷罢休,然而那榜刚刚贴上去,众人都才只瞧见那锦鲤纹头榜上写着布清臣名字,一帮银甲卫忽然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排列整齐的榜单都给撕了下来。
顿时就引起了骚乱,好几个银甲卫被打伤。
朝堂之上,年轻帝王头一次当着众臣的面怒斥杨亢宗竟然擅作主张!
杨亢宗觉得诧异,当庭质问:“陛下圣明,眼见此事涉及颇多,关乎国运社稷,好多远方来应考的考生住在邸店,日销斗金,若是再不给出决断,只怕闹出事端,让人诟病。”
宇文彻玉藻垂面,冷漠嗤笑,“既要给出决断,便是公平的决断才好,大试放榜的名次关乎朝廷,绝无随意轻率更改的道理,至于考生们,若是连这点耐性都没有,不必为朕之臣子,远方的都可以暂且回家去,若是有谁不方便来长安看榜,朕遣了人送到他家去。”
杨亢宗气结,正要再说,却被裴延龄拦下。
“陛下圣断啊,”裴延龄拱手上前,“此事既涉及命案,又涉及作弊,该分个先后次序,毕竟人命关天,盛学究德高望重,是泰山北斗般的高师呐。”
刑部尚书见牵扯到自己的案子,便连忙回禀道:“陛下,此事确实该先审人命官司,毕竟若是此案有了头绪,那作弊一事也有了头绪。”
大理寺卿也涉及此中,听了这话,立即附和。
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鼓声大作。
众臣愣了愣,登闻鼓响起,有冤情。
文德殿少女清脆的声音随着阵阵鼓声传入殿内,一遍又一遍回响起来。
“天子陛下,今日敲鼓,实乃冤情,特此状告二人,一为朝廷重臣杨亢宗,他草率决断,抹去头甲之名,废人心血于荒诞。二为青云阁弟子布清臣,他心怀妒忌,于头场时便串通沈家庶女沈华月下药害人,如今又心怀不轨,怨念满腹,污蔑诽谤,我所言,句句属实,天地共鉴,所有虚言,即刻天雷降落,不得好死。”
宇文彻心中一沉,仔细听着其中的话,心里忽然发疼起来,其中有些事他并不知晓。
然而理智告诉他今日绝对不能把人传来殿内回话,年轻帝王立即起身,给德保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快去劝公主殿下回去。
随后道:“今日早朝就先议到这里,此事还要等彻底查清盛学究暴毙的缘由,再做商议。”
这种事万万心急不得,越是脏水泼来,越要沉得住气。
他知道顾灵依是个受不得委屈冤枉,又冲动易怒的性子。
定然是知道了放榜的事儿,便一怒之下前来理论。
可偏偏这种舆论的、人心偏向的事,理论是最没有用的,得耐得住性子,放长线钓大鱼。
殿外鼓声仍未停息,喊冤之声字字诛心。
大理寺卿拱手作辑:“陛下,登闻鼓既敲,理应进殿回话,何况来者是我北朝公主,更是此事中心人,进来回了最好不做。”
“臣附议。”
“臣附议。”
……
年轻帝王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