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凛冽冷漠,冰结万里。
德保嘴里念着传召的话,眼神却拼命示意顾灵依快些回去,昨晚陛下觉都没睡,亲自去查盛学究暴毙的缘由,他这是想移花接木。
吉贝见传召,擦了擦满头的淋漓大汗,气喘吁吁放下鼓槌后,瘫软在汉白玉广场上跪着。
严寒大风里,少女终于停下了鸣冤之声,站直身子后,攥紧双拳进了文德殿。
百官肃穆,文德殿庄严孤冷的像是锦绣织成的地狱。
顾灵依静默的垂着宽大的曳地云袖一步一步走到华盖龙椅下的台阶处。
宇文彻的心揪了揪。
少女未施粉黛,三千及腰青丝随意散落,愈发衬得小脸淬玉似的清寒。
大大的水眸睁着去看满身矜贵威严的年轻帝王。
杨亢宗颧骨清瘦,他极为看重礼仪规矩,见顾灵依衣着随意也就强忍了,可怎么能不跪下行礼?
他皱眉后立即站出来提醒道:“公主殿下,敲登闻鼓者上殿面圣行的是三拜跪礼……”
话音未落,顾灵依忽然转身,冷眸直视杨亢宗,眉目倏然凌厉。
“住口!”
满殿寂静,针落可闻。
顾灵依怒声道:“今日是我来问你的,不是你来问我!”
旁边谏官见状,立即道:“陛下,公主殿下失仪,还请送回……”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顾灵依咬牙,随手抓来身边官员的玉笏狠狠掷到谏官的头上!
殿中立即乱了起来,被抢了玉笏的官员吓得连忙跪下叩首。
宇文彻皱眉,正要制止,顾灵依却怒声质问。
“市井百姓尚且可以随意说话,随意议论,哪怕不是实情,哪怕所言荒诞恶毒!我呢?未说上几个字,你们就要来堵我的嘴?”
少女眼尾绯红,宽大云袖里的五指握的发白。
她转身,墨发随之旋然,又对着杨亢宗质问:“你以为自己是个极重规矩,极守礼数的人?若是当真如此,那你为随意抹去我的名字?仅仅因为坊间流言蜚语?你都查清了吗?”
裴延龄焦急,连忙接过话来:“公主殿下明鉴,杨首辅此举是为了安定人心。”
“安定的是谁的人心?布清臣的吗?谁都知道他心里偏爱布清臣,难道就因为布清臣沿街串巷,装疯卖傻就那么值得相信了吗?你不是素来耿直公正吗?怎么一遇到我,你就变得偏私狭隘起来?是你偏爱他布清臣,还是太讨厌我顾灵依!?”
“荒谬。”杨亢宗嗤了嗤。
宇文彻心里积着愠怒,还没来得及说话。
大理寺卿朝顾灵依拱手作辑:“布清臣确实是有污蔑的动机,所以他的话自然不可全信,可是盛学究身为第三场鉴词的审阅之官,他的手里绝不可能有第二场的答案,然而他死之时,手里拿着第二场的答案,搜查密室时甚至搜到了宫里才有的名贵茶叶和珍奇古玩,已经交由内宫登记在册,都已经被确认是宫中之物,最重要的是他死前曾咬破指头在地上写了一个公字,和一点一横。”
说完退了下去,他也知道此案疑点重重,就是像有人提前做好了局,倒不是多精妙的局,而是可以完全引导舆论的局。
可顾灵依此时听了,就觉得是这大理寺卿故意针对。
她回头,双眸猩红,立即反唇相讥:“第一,你既然都说了他不可能有第二场的答案,那他手里第二场的答案是何处来的,你若是能力缺失,暂且查不出来便闭了嘴埋头去查,不要在这里含沙射影,你是大理寺卿,不是卖弄关子的茶楼说书。
其二,既然是宫里的器物,宫里成百号人,那器物上写着我的名字了吗?我就是再蠢也不会蠢到直接拿宫里的器物去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