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心里就难受的刀割似的,朕后来就想一辈子看着她,溺爱也好,宠着也罢,就想让他在朕的羽翼下活的肆意洒脱,可我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了旁人……”
南舟和南乔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个平日里八面威风、矜贵清傲的年轻帝王突然开口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宇文彻垂眸,眼尾隐隐湿润起来。
他突然直起身子同南乔道:“你是朕选出来所有里面最优秀的,以后是要辅佐新帝的,这些时日能多学着点就多学着点。”
南乔怔住,南舟突然就明白了陛下为何要着急清肃税务的事。
“朕打算过继个宗室子,以后他来接受个太平清明的江山,再多几个能臣忠臣辅佐,就是平平庸庸也能循规蹈矩治理这江山。
公主啊,其实她不喜欢皇宫的,每次朕带着玉藻,穿着璆琳朝珠袍子,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时,她看朕的眼神总是陌生的紧,好像之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她陪了朕这么多年,以后换朕来陪着她,我知道她想像清风似的云游四海,所以朕不想再做太阳了,等税务的事彻底解决,朕便称病退位,她想去哪里,朕都陪着她。”
“陛下三思!”南舟猛地跪下,惊愕失色。
宇文彻心里想的明镜似的清楚,“朕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除非立她为后,但是她是清风啊,她被公主这个名头禁锢着自由,怎么会愿意做皇后?初见她时,她就是云鹤清风似的仙人模样,不该永远被禁锢在皇宫里的。
朕那时候看着她跪在老师身前时心疼,她兴高采烈把五色绣球扔给朕时,朕也心疼……我啊,也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下去了,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就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南舟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里酸涩的紧。
宇文彻无声叹息,“她不懂,若是她真的喜欢霍三十,朕也绝对不会让她嫁给霍三十,她怪朕也好,怨朕也好,她若是嫁过去,就成了联络君臣的纽带,这辈子都成了个权术的牺牲品,何况魏家家主又怎么可能准许?她若是嫁过去,魏家会掀翻了天,朕又怎么舍得让她去往前途未卜,朕又不在她身边的路呢?”
说完这一切,宇文彻心里忽然松快了许多,抬眼仿佛就看见以后江海寄余生的美景。
海州的城、杭州的雨、秦川的雪、东越的海、荆湖的竹、九华的山、巴蜀的楼、徐海的河、襄州的云、燕云的沙、江南的水……
还有从前他说过要带顾灵依回去的兰屿岛。
或是松间隐居,拂松花,采松实,酿松针酒,养老茯神,不似人间。
她想做什么,他都陪着。
“你们两个今晚这些话不准同任何人说,咱们就把税务的事、兼并的事好好釜底抽薪了,然后过继宗室子,今年冬日再督促那丫头把大试给过了,哪怕是榜上垫底也罢,总归了却一桩心事,等来年夏天说不准这些事就全部结束了,恰好夏天是她的生辰,朕啊,那时就说带她出去游玩,她定然高兴,等离开了,就再也无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可朕也知道这事难如登天,光是税务的事就一团糟乱,所以你们就只管埋头做事,不准同公主说,此事牵涉重大,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朝着这个方向慢慢去近,免得她白高兴一场,何况她心里到底如何想的,朕也不知道。”
飞檐翘角外秋雨潺潺,泼湿了所有的金碧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