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熊熊燃烧,少年蓝瞳被映成血红的颜色,宛如漆黑夜色里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月。
他擦了擦鼻梁上的血渍,妖冶红唇勾起:“我的公主姐姐?在求饶吗?”
少年拿着铁斧缓缓走进,脸上是癫狂的笑容,犹如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嗜杀狠戾的疯狂,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地上血泊里女子**的胴体。
吉娜被爬在手背上的千足软虫吓得面目狰狞,少年挑眉,高高举起斧子,猛地跺下她的左手,连同手背上的千足软虫也被剁成两截儿。
“啊——”
划破深夜的尖叫后,血液瞬间漫延大片土地,火把熊熊燃烧,少年的身影被火光映在血泊里,狠戾又可怕。
吉贝皱眉,似乎是很不喜欢着聒噪的叫声,他掏出匕首单手捏住吉娜的下颚,然后慢条斯理的割掉她的舌头,鲜红鲜红的血液迅速汩汩流出。
少年扔掉匕首,再次握紧带血的锋利铁斧。
阴风阵阵刮过茂密树林,鬼哭狼嚎般的恐怖。血河里的火把倒影在少年俊美白皙的脸上洒了几块血红光斑,愈发衬得人如坠落地狱后蜕变成妖孽的天上仙。
他照准地上人的眼睛,高高举起手中的铁斧,然后狠狠落下带着疾风。
第一刀,给他姐姐们报仇。他阿娘生前被柔然族叫野鸡,在他们眼中是最下作恶心之人,吃饭不能与他们同桌只能躲到远处的犄角旮旯里偷偷吃,也不能在河里洗澡,他们说会污染河水,他阿娘一生嫁了十六个男子,他本来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他们和阿娘一样生的美,可惜吉贝无缘得见。
只在半梦半醒时听阿娘低低哭诉,他那两个漂亮姐姐刚来柔然王城就被吉娜的父兄瞧中,身子不洁后,养在了侧府,说有了身子后就收房,可刚传来有孕的消息,吉娜放了把火,一尸两命。
旁人都幸灾乐祸,说野鸡的女儿死了是好事。
第二刀,他瞄准小腹狠狠砍下,给他阿娘报仇。十岁岁冬天的年,奇冷无比,在草原上柴火是稀罕物,趁着河里冷没人去,他阿娘才偷偷忍不住去洗了洗刚刚服侍完他父王后身上的污秽东西,却不想被路过的汉子偷看。
吉娜刁蛮,说他阿娘勾搭别人,传到长老们和父王耳朵里后,活生生逼着他阿娘自尽而死。
第三刀,他重重落下斩断脖颈!
为额其格报仇,那个善良单纯的额其格所嫁非人,跳河自尽后尸体被送回来,所有人都嫌不吉利。
吉倍找了块儿玫瑰花田去安葬她,但万万没想到原来那片花田是吉娜的,她当即怒不可遏,把埋好的尸体刨出来又丢到河里去。
草原上正是旱季,浑身泥土的尸体就这样暴露在干涸开裂河床里,几天后,满是蛆虫,再也看不到美丽容颜。吉贝重新用牛皮卷起来后,背着走了很远很远,脚后跟都磨出了血,才敢重新把人安葬。
……
第二十四刀,少年眉目如血,脸上恨到极致,成了如鬼似魔的癫狂。
这一刀他为自己报仇,他来长安前没吃过热腾腾的饭菜,没睡过软软的床,从来不敢正大光明的洗澡,没有吃过点心,因为天生蓝瞳受尽嘲弄。
吉娜做尽恶事,却和她的伙伴们日日嬉戏玩乐,讽刺谩骂他是妖怪,她坏而不自知,享受着公主的荣耀富贵,享受着长老们的宠爱。
而他就只能活成这样,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爱他,所有人都讨厌他。
在柔然时他像条恶犬,张牙舞爪拼命保护自己却伤痕累累,来了长安后他像条流浪狗,靠着别人的同情怜悯才能苟且偷生。
凭什么!?
吉娜这条贱命,老天不收,他来收!
地上的尸体碎得稀里哗啦,他的虎口已经被铁斧磨的渗出血来,这才终于咬牙扔了斧头,脸上却还是恨意无处宣泄的猩红血色。
少年留下两行血泪,他狠狠咬牙擦了擦,知道自己完了,在昭阳殿逍遥快活的日子被他亲手葬送了,他留了太多把柄,做的也不干净,柔然人不会放过他,长安城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吉贝仰天看了片刻,突然惊觉远处有人,他猛地转身回头。
清风掀开郁郁葱葱的树冠,清润的月华洒在不远处沉静的秋水泉眼里,映出又大又圆又朦胧的月亮。
淡淡春辰色襦裙的少女就站在那里,墨发轻舞,柔软的裙边徐徐**漾,珠玉般精致娇艳的容颜,只是吉贝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她就站在那里,身形纤弱,头顶是暗蓝天幕上清丽圆月,脚下是朦胧如幻的水中月。
在看到顾灵依的刹那间,吉贝愣了愣,眸中血色慢慢消失殆尽。
他下意识的尽量把身后碎成一块一块的尸体挡住,顾灵依那样干净的眼里,怕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肮脏的东西吧?
可是他又能挡住什么呢?她定然是什么都知道了才过来的,他说是北阳公主约她在这见面,吉娜想都没想就来了,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带了迷药,可惜没把那丫鬟迷昏,否则两个人能一起杀的。
吉贝自嘲,再度阴狠起脸色,朝顾灵依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杀人分尸?呵,这贱人死了是死有余辜,我只恨折磨的不够,就让她这么死了。”
不远处,火把光越来越亮,柔然人已经赶来了。
蚰蜒咬牙,拿起手中弓箭,凌空虚步飞到参天大树上,手中拉成满月的弓箭陡然射出,壮汉和那个丫鬟瞬间毙命!
顾灵依缓缓举起弓箭,纤长的眼睫沉下去,泪珠悄然坠落,月光下,晶莹剔透犹如破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