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领着南棹从小食街走过,东张西望去找吉贝的身影。
吉贝最爱来的小食街时螯蟹新出。石榴、榲勃、梨、枣、栗、孛萄、弄色枨橘,皆是这个季节的新鲜玩意。
顾灵依在前边买,南棹在后边跟着吃。
她看见南棹三下五除二就把弄色枨橘给吃完时,鼓着腮帮子不悦道:“南棹,你给吉贝留点,你想吃你拿你自己俸禄买去啊,你能不能别老吃我买的呀?”
“我就吃,我俸禄是留着买酒喝的,我就吃你点东西,瞅瞅你抠搜精似的。”
“得得得,吃吧吃吧,你看你没出息那个样子,我叔父当年肯定是受不了你,这才把你送我身边儿了。”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是我们那边最优秀的好不好?那谁让你太安全了,天天出来瞎晃**,连个刺杀都没遇着,我天天闲的武功都快荒废了。”
南棹边吃边碎碎念,然后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顾灵依气笑了,扭头朝酒市走去,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酒市热闹非凡。
刚买了坛鹅黄酒,她扭头四处喊了喊南棹:“南棹,去,去苍筤巷给蚰蜒送过去,他最爱喝鹅黄酒。”
南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环着手臂睨了顾灵依一眼:“不要,我是暗卫,又不是你小厮?”
顾灵依挑眉,想了想道:“你给蚰蜒送过去,我再去前面给你买坛醽醁如何?”
南棹冷笑,然后道:“两坛。”
顾灵依翻了个白眼,只能点头,然后愤愤不平骂道:“要是喝中风,你可别跟我说这是工伤……”
街上车水马龙,人潮拥挤。
南棹刚走,酒市里突然来了风风火火的官兵和一群柔然族装扮的人,看模样是在寻人,个个着急的不行。
逮着人就拿着画像去问有没有见到过。
顾灵依秀眉紧蹙,退的远了些,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喂,可有见到画像上的人?”
顾灵依摇摇头,觉得画像上的柔然女子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正想问,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个浑身是血的小丫鬟,穿着柔然人的衣裳。
“救命啊,杀人了!”
顾灵依踮起脚去看,那个小丫鬟满脸惊恐,半张脸上全都是污血,那边的柔然人听着声音瞬间认出来她是谁,连忙迎过去。
只见为首的壮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什么都不顾了,抓着这小丫鬟就上了马,飞快朝西面跑。
这到底是怎么了?柔然使团这么快就到了吗?
“主子——”
是蚰蜒的声音,顾灵依扭头去看,蚰蜒松了口气,满脸焦急地骑马朝她过来。
顾灵依立即笑了,朝他招手:“蚰蜒,我刚刚还让南棹去给你送酒呢。”
蚰蜒下马,凑到她耳边言简意赅:
“吉娜公主提前带着丫鬟来了长安,他昨日想见你,就在宫门口等了很久,但昨日你没有出宫,反而等到了吉贝王子,她让吉贝王子把您喊出来,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吉娜公主去西郊的罗汉寺,我半个时辰前就去宫里找您了,可是宫里人说您不在,刚才您也看到了,那个小丫鬟就是吉娜公主的丫鬟。”
顾灵依呆滞片刻,歪着头想了想,慢慢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罗汉寺荒废很久了。
她拉上蚰蜒,飞快朝小巷子深处去跑:“从山岭巷的屋顶上走,这路最近!”
以前,她跟吉贝闲聊时,不知聊到了什么,他的眉眼倏然凌厉,然后咬牙切齿说:
“若是哪天吉娜那人落到他手里,我会把她筋骨挑断,毁吓双眼,内脏挖出,舌头割掉,头颅碾碎,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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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古木的遮蔽下,天上仿佛连半颗星子都没有,地上也浑然是个大黑潭,阴风又搅起阵阵漩涡,几声乌鸦叫声惊起蝙蝠纷纷乱飞。
少年在巨大的罗汉彩塑下把火把燃了起来,妖冶的火舌瞬间映出凶神恶煞的罗汉脸,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浑身**的女子绝望又屈辱的倒在血泊里,感觉地上有千足软虫爬到手心时,吉娜痛苦的呻吟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死在自己曾经当奴隶玩弄的堂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