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咬牙,连忙后退了几步,怒道:“我不会随他走!”
“由不得你。”叶昆仑大步流星上前,直接把人扛在肩头。
“叶昆仑你疯了?你放开我!”小赵大力挣扎,伸手打在叶昆仑身上。
叶昆仑眉目冷冽,不顾她的挣扎,径直出了国公府的垂花门。
小赵怒极,眸子陡然猩红,忍不住就肩头瑟缩抽泣起来,衬着叶昆仑带她上马时的片刻,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叶昆仑陡然一疼,却也不避开,只是强行带着人在马上疾驰而过长安城。
初夏里这几日阴雨纷纷,宫道上积了水映着昏黄的宫灯,照出一片肃杀的红墙绿瓦。
天镜宫此时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禁军,此时的皇宫已然成了兵变的大本营。
宇文彻抽调了几乎一半的兵力全部集中在皇宫里,因为此时只有皇宫是他可以完全放心的地方。
其余之地,无一不渗透着世家宗族的势力。
殿内,灯火如昼,二人皆披战甲,指点纵横于长安兵力图纸之上。
宇文彻点了点城郊一处,吩咐道:“将军届时,务必守住此地,化守为攻,你可与柔然王子协同作战,城外的大部分兵力就集中于此,此处亦是世家宗族要进攻长安的战略要地。”
霍三十点头,又划向西处,沉声道:“陛下,此处亦不得不防,若于此处,城外兵力,便可形成夹击之势,必将大有裨益。”
宇文彻摇头,道:“实乃兵力不能及之地,将军不必忧心城中,只需要守住此处,一旦长安兵变,将军只需拖住城外兵力,若朕胜便合向西去击垮宗族世家之兵,若朕败,你亦可随柔然王子全身而退,直往柔然助他夺得王位,这才是万全之策。”
霍三十沉默,这人竟然都算好了生死。
一场豪赌,可如果真的败了,那顾灵依怎么办?
正此时,南舟拱手来报,道:“陛下,叶昆仑今日进长安城了。”
宇文彻勾唇,冷漠高远道:“早就知道他苟活在门阀士族里了,十多年的对头了,不知再战一次,朕还能不能再胜他一次?”
他与叶昆仑自幼相识,当年明景帝还在世时,一个名满长安的世子爷,一个是宗族世家里的佼佼者。
注定了就是被拿来比较的人,前十一年宇文彻压他一头,直到太子谋反被诛,叶昆仑亲自带人追杀,几度把他逼到绝路。
后来宇文彻登基称帝,亦不手软,几乎诛了叶昆仑满门,明知道他苟活于世,却偏偏让他背着叛主苟活的罪名在军中受尽折磨冷眼。
霍三十并不知道叶昆仑此人,便皱眉问道:“陛下,此人何为?”
“倒也是个能力绝群的人,当年的成王,如今的败寇,不知此番又是轮到了谁……”
他身为帝王,对有些事看得通透至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
可是他也会拼死一战,哪怕葬身于此,也要给他所想要保护的人一个周全的安身处。
一旁立侍的杨亢宗无声叹息,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年轻的帝王,不再多说什么,唯愿这场豪赌,真的可以赢一场海晏河清。
宇文彻把八十万大军兵符交给霍三十时,没有什么犹豫。
霍三十叩首,接过兵符,忍不住有些颤抖。
这是整个北朝的边疆大军,只一瞬间,他就成了北朝实际上最高的领导者。
“霍将军,无论长安成败得失,你三月后,定要同柔然大王子一同挥师柔然,助他夺得王位,然后再挥师归来,朕定然会于城门处亲自相迎。
若不然,你便踏破长安,血洗玄武门,灭尽宗族,为肤报今日仇恨!”
如昼的灯火中,霍三十眉目桀骜,叩首再拜,郑重道:“臣定然不辱使命!”
退下至合门处,霍三十陡然回首,恭敬作揖道:“陛下,无论如何,臣哪怕以颈血汙地,也定然护得公主安然无恙。”
宇文彻抬眸,负手而立,被牵动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忍不住就有些酸楚。
夜色深沉寂寥,积水滴答滴答敲击着石阶长栏,诡异又凄冷。
杨亢宗颧骨清瘦,听见公主二字时,忍不住就攥紧双拳,狭长的鹰眼陡然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