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逐华诗宴遭为难(2 / 2)

空山宴 昔往矣 2014 字 3个月前

卿如许却淡淡回眸,看着那紫袍男子,眼中没有怒火,反倒全是迷离。

“这位是……?”

紫袍男子的脸色顿时差了许多,也不知卿如许是不是故意噎人,半晌才回答道,“在下凤麓学子季方盛!卿学士您尚在凤麓时,咱们还一同参加过晋升考试,难道金銮殿的风这么凶,吹得您这么快就忘了?”

“哦,季公子啊。”卿如许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季方盛闻言,便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

卿如许又道,“你既是凤麓学子,而我是翰林学士,不知季公子方才说的礼数,是何种礼数?”

亭中顿时静默。

谁不知翰林学士位居三品,在座无一人能及,若真按礼法,所有人见得卿如许还需行礼。

许明甫这才笑着出来打圆场,“卿学士乃股肱之臣,季学士乃后起之秀,未来两位势必也将在朝堂中相逢,共同为我大宁效力。在座的大多也都是师从凤麓,今日借逐华诗宴,让我们凤麓学子重聚,也乃一桩赏心美事。”

季方盛也不好搏了许明甫的面子,便不再多言,只愤愤然低头饮一盅酒。

许明甫转头又道,“方才王兄说新得了一副名家帖子,是从何处寻得的?还不赶紧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席上众人又恢复了谈笑,卿如许回头招呼阿争吃东西,余光时不时瞥向斜对面的林幕羽,见他偶尔饮几口酒,也不太同旁人交流。

果然不是来参加诗宴的,而是来看戏的。

众人觥筹交错,时不时讨论些文学政事,卿如许全然没听众人在聊什么,只觉对面的人影令她烦躁不已,又怪自己心性磨炼得不够,便低头一杯一杯地吃起酒来。

半晌,季方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听闻卿学士学贯古今,辩才无碍,今日我也有一问题想同学士讨教!”

亭中又寂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卿如许。

卿如许觉得这诗宴也是无趣得紧,觥筹交错相谈甚欢,都只是幌子,人人不都是在迫切地等着看她怎么出丑么。

好在这酒甚好,为杯美酒,奔波一场倒也不算亏。她低头又抿了口酒。

“季公子请。”

季方盛站在她面前,高声道,“有一驳论,题为‘乌鸦非鸦”。不知卿学士当何解?”

乌鸦非鸦?

这题目,也是让众人大眼瞪小眼。刁钻古怪,明显有故意为难之嫌。

几位学子当下眼神交汇,以袖子掩口偷笑,暗中给季方盛竖起大拇指。

卿如许闻言,只是低头笑了笑,“乌鸦非鸦.......”

她低喃着,将另一只酒杯斟满,倾身递给身旁已经将半只羊腿下肚的少年,低声嘱咐道,“喝口酒,别噎着了。”

阿争忙蹭蹭手,笑着接过酒杯喝了两口。

季方盛见卿如许不接茬,以为她故意拖延,便道,“卿学士怎么不答?难道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是这般,卿学士不妨直言,在座的都是凤麓同窗,都知晓学士是如何连晋三级,必不会取笑学士。”

卿如许在凤麓书院连晋三级,靠得是接擢贤令。可这擢贤令背后的大案若是常人都能轻易破解,便也是对大宁刑罚体系的一种耻笑了。因此坊间传闻,卿如许以色侍人,与大理寺司丞等一干官员都有密不可宣的关系。

众人当下难免起了些嬉笑之声,“是啊是啊,试问咱们长安哪一位学子,不知道咱们大名鼎鼎的卿学士是如何连晋三级的……”

“那是,这么耀眼的成绩,当然跟咱们这些寒窗苦读十年的寻常学子,是不太一样的……”

许明甫见众人这般揶揄之下,卿如许也依然轻笑不语,便又带着一副温润笑意,出声道,“季公子这题出的着实偏狭了些,纵然是倾世才子,恐怕也难解此题,不然还是……”

对面的一位长脸公子也接过话来,“也是,卿学士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本该就居于闺阁之中,何必要逆天而行。卿学士答不上来,也是意料之中,别传出去,叫人说我们恃强凌弱,以男欺女。”

卿如许抬眼看向这人,道,“哟,原来是凤麓直学士郑烨啊。好久不见。”

在凤麓时郑烨就常常寻衅,每回见卿如许都像见了仇敌,总要酸她几句。

卿如许淡淡道,“记得上回见郑公子还是在凤麓大考,郑公子是第几名来着?哎唷,不记得了,隔得太远了。”

那一回大考,卿如许拿了前三甲。

她眨了眨眼,看着郑烨,“今日提起这事,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恃强凌弱,以女欺男?”

郑烨当下脸色一白,神情尴尬。

卿如许又转过头,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见大多数都在围观,少数几人坐在原处,神情尴尬,似是不齿,却也不愿出面说两句中立的话。林幕羽也坐在原处,半垂着眸子,也不吃酒了,端坐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季方盛道,“卿学士可是圣上钦点翰林,我想着这三年难出一翰林,卿学士必有过人之处。如今看来,也许是我预期过高,难为人了,不然……”

林幕羽这时,突然抬起眼眸来望向卿如许,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意味。

“这有何难?”

卿如许突然打断道。

她的一双眸子直直望着林幕羽,人似是喝多了,面上带着酡红,脸色如红艳的扶桑花,眼底亮起一团小小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