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老爷在齐五老爷的目光中，自己明白了过来，如今齐家全家上下，就属齐湛最有出息，他既然想要认祖归宗，他们还能拦着不成？如果惹了他不高兴，他到皇上面前进言几句，齐家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正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如今的齐家，已经无法约束齐湛了……齐大老爷想着想着，叹了口气，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齐五老爷回忆着道：“我看澄泓那样子，并不像很急的样子，我说今天召集大家来商量，他反倒推迟到了明天。”

“哦？”齐大老爷捋了捋他的长须，道，“如此说来，他已经有对策，胸有成竹了？”

齐五老爷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来：“他此次回乡，是来寻求帮助的！”

“多半是这样了。”齐大老爷道，“他能考上状元，还能成为天子近臣，心思不可能这样浅显。这次能让我们轻易猜着心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是故意让我们猜着的。他为什么要故意让我们猜着？估计是想让我们在与他下次碰面前，就拿出决断来。”

“拿出决断来？”齐五老爷喃喃自语，“那咱们帮，还是不帮？”

“先别急着下决断。”齐大老爷道，“虽然我们齐家如今失势，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人家，我得先看看，他要求我们帮忙的是什么事。”

“大哥说得是。”齐五老爷点头道。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齐大老爷特意起了个大早，派人去请齐湛，却被告知，齐湛和堂兄弟们一起，上街观景去了。

他居然还有闲心观景？齐大老爷很是惊讶。莫非其实没什么事，是齐五老爷昨天听岔了？

直到日落西山，齐湛才回来，脸上还残留着兴致勃勃的神采，看起来玩得十分尽兴。

齐湛听说齐大老爷找他，赶紧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让一名丫鬟带路，去了齐大老爷的住处。

齐大老爷住在齐家老宅的东边，背靠着齐家的祠堂。这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前庭后院一应俱全。

齐大老爷在书房里接待了齐湛，笑道：“到底还是年轻人精力好，我昨晚吃醉了酒，今天起来，头还是晕乎的。”

齐湛给齐大老爷行了礼，道：“我还是小时候回过武昌府，今天四处走了走，发现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这句话是意有所指吗？齐大老爷发现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作为一个颇有阅历的中年人，他很清楚，当人开始疑神疑鬼的时候，其实就是已经开始自卑了。为他自己的成就不如侄子而自卑，更是为偌大一个齐家，没有一个人能超过齐湛而自卑。

如今齐湛认祖归宗，其实是他们沾了光了。

齐大老爷想到这里，颇有些惭愧，道：“当年是齐家对不起你们母子，让你们在外乡漂泊了这么多年。你能考上状元，一定吃了很多苦。”

齐大老爷很是会做人，只字不提他们齐家的苦衷，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

齐湛心想，他的这位大伯，虽然念书不怎么样，做人倒是一流的，算是个人才。

当年的事，齐湛已无意追究，毕竟那些跟齐光耀的死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