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可怜了,你这种把戏我都看腻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们要是不买下她,就丢到山里喂狼自生自灭?”张桑良没看跪在一旁的小丫头,而是恶狠狠盯着拦路的男人。
“贵人,求求你买下她吧,家里实在是养不活她了,底下还有两个妹妹,四丫一向懂事,端茶倒水都行的。”
“那这么说?不要钱咯?”张桑良皮笑肉不笑问。
男人再次卡壳,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啧,没意思。”张桑良耸了耸肩,小声询问戚渺要不要往回走,不与这两人过多纠缠。
“问他要多少银子。”戚渺回。
“啊?主子你认真的?”
“嗯。买吧。”小丫头哭得她头疼。脚边趴着的六月,听到动静也想跳下马车。
“小姐,她太小了,买回来谁照顾谁还不定呢。”张翠芝看了一眼后,提醒道。
“年岁确实太小了。”就算买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总会长大的。”她已经想好安排她做什么了。
“好。我下去瞧瞧。”张翠芝回。
“嗯。”
话音刚落,六月也窜了出去。
等张翠芝下了马车,就见小家伙,蹲在啜泣的小丫头跟前斯哈斯哈。
最后,张氏父女俩,与拦在路中央的男子讨价还价,掏了十两银子将小丫头买走。
“幸好随身带了纸笔,让他按了手印,不然还得跑衙门一趟。”
“他要是不认怎么办?”
“他敢!”张翠芝冷哼道。
怯怯坐在一旁的四丫抖了抖,像是被吓到了。
“我不是说你。”将自己的衣物拿出一件,盖在小姑娘身上,张翠芝无奈安抚道。
“谢、谢姐姐。”想起家里人叮嘱嘴要甜、手脚得麻利的话,小姑娘糯糯地开口。
闻言,张翠芝眉目舒展,又给她拢了拢领口。太小了,自己这身衣服,都能给她改两件了。
“不用。”
马车行驶的声音,盖住了小姑娘肚子咕噜叫。
戚渺打开食盒后,她立马吞咽起口水。“吃吧。”
“小姐让你吃就吃。”张翠芝提醒道。
“谢、谢谢小姐。”
紧接着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怕她噎着,张翠芝忙给倒了杯水。“慢点,没人跟你抢。”
回到青云县后穿戴一新,看着顺眼多了。
“叫什么?”戚渺坐着问。
小姑娘站着答:“四丫。”低不可闻。
“换个名字。叫‘甘棠’吧。”甘棠树,适应能力强,孤傲不畏。
听到这名,张翠芝眼前一亮。
小姑娘不明所以,但也觉得比四丫好听些。
“以后甘棠的差事,就是陪六月,得空你教教她识字。”最后一句,戚渺是看着张翠芝说的。
“诶!小姐请放心。”张翠芝应下,轻轻推了下身侧小丫头道:“甘棠,还不谢过小姐。”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谢、谢过小姐。”六岁不到的小甘棠学舌道。
“现在就去吧。”戚渺摆了摆手。
适应几天后,畏畏缩缩的甘棠,也敢蹦蹦跳跳了。
这日,戚渺在屋里看话本子时,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嬉闹声。
【宿主,你好像不喜欢这小姑娘,也不怎么亲近那犬。不过这俩倒是合拍,没两日就玩得忘乎所以。】
【没有不喜欢,但也没多喜欢。】戚渺又拿了一本新的继续看。
【为什么?】系统追问缘由。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宿主你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这般。】
戚渺失笑。【你想多了。】
【哼!】系统佯怒。
【很久很久以前,我养过一条狗,或者说,我家里养过。它很黏人,也很调皮,会咬家禽,所以被送走了。】
【然后呢。】
【然后,被送走的当天晚上,它偷偷跑回来了。它的新主人来找,又被家里长辈送走了。】
【就不能把它留下吗?】系统疑惑。
戚渺眨了下眼睛。【我没资格做决定。】
【再然后呢?】
【再然后,它又跑回来了,再也没被送走。】
【啊?那宿主你怎么还像是有童年阴影的样子。】
戚渺噗呲笑出了声。【所以,我说是你想多了。】
走近宿主内心世界计划N失败,系统垂头丧气。【好吧。】
【与其嘘寒问暖,不如举荐人才。】戚渺意有所指。
自打她把百家产业做大做强,系统剧情提示积极性直线下滑。这么表述也不太严谨,应该说它对投资回报率的要求越来越高。
【眼下勉强有一个,原春风酒楼东家。当初被万员外陷害入了狱,为了不拖累妻儿,给了她一纸和离书,谁料半年不到,其妻就抛下一双儿子改嫁他人。
这个人还不是旁人,而是姚炳。
等魏敞从大牢里出来后,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遭祸患......】
【等等,你说什么?】
【什么?】正侃侃而谈的系统,突然被打断后有点懵圈。
【原春风酒楼东家魏敞之妻,嫁给了姚主簿的儿子姚炳?】
【没错啊?有什么问题?】
【他,他这......你继续。】
【魏敞出来后,知道了这一切,当即明白他们不仅觊觎春风酒楼,还看上了他的夫人,这才设局让他深陷牢狱之灾。
为了他能够平安脱困,昔日枕边人只能嫁作仇人妇,他搞清楚了一切,却没有办法报仇,恨意入骨,只能喝酒麻痹自己,开始装疯卖傻。
对外传的是,二老见他一蹶不振,终究还是带着一双孙儿离开了青云县。实际上,他们都躲起来了,就怕姚家赶尽杀绝。
魏敞想要报仇,那就报吧,但他们,更想保住魏家的香火。
而现在,仇算是报了,人也快废了。
因为,姚炳虽没了靠山,但还活着,也得了一双麒麟儿,孩子的生母对他们也产生了感情。】
戚渺听完后,长叹了一口气。
【魏敞这人是个会做买卖的,从食肆做到酒楼,只用了短短十年,宿主你要是能招揽到他,百家食肆就能变成百家酒楼了,郡城的天香楼日进斗金,百家酒楼直接日进千金。】系统越说越起劲,习惯性给戚渺打了波鸡血。
【他爹娘和两个儿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太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像城里有人伺候,回了老家什么都得靠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不惑之年就白发苍苍了。
姚家倒台了,魏父魏母喜极而泣,本以为魏敞很快就会回来,能够一家团圆了,谁料从冬末等到了初春,担心他出事,向里正借了马车,打算进城来寻。
不巧,魏父前脚刚出门,留守在家带孙儿的魏母,就晕倒了。两个孙儿哇哇大哭,引得左邻右舍进来瞧,但为时已晚,人就这么去了。
魏父是真的惨,前脚白发人送黑发人,强撑着归家又得知魏母没了,接连打击之下,也没撑多久。
最后只剩下两个孩子孤苦伶仃,姚炳辗转得知后,竟生出收养的心思,自此,耍了手段得来的魏家妇,从身到心成了姚家妇。】
【魏敞要死了?】戚渺大惊。
【今夜醉酒栽入河中淹死。】
【麻烦下次提前告知。】眼看天色已晚,戚渺都打算洗洗睡了,无奈收拾一顿准备出远门。
张翠芝三人都在外忙活,她也来不及等了,留了个纸条,自顾自驾着马车出去捞人,顺道带上了两个小家伙。
尊贵的小姐,当起了车夫。
甘棠抱着六月坐在车厢内,如出一辙无辜且清澈的眸子。
此刻的魏敞,掏空了所有的积蓄,买了最烈的酒,誓要不醉不归,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戚渺到时,人已经半醉了。
“你是魏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魏敞趴在桌上,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说完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众人见怪不怪。
只戚渺后退了两步。味道实在太冲了,尤其是对方喝完酒后,还要张大嘴打嗝。
【宿主,就是他。】系统道。
确认目标后,戚渺反倒朝牛车边的男人走去。“拉个人出城,走不走?”
男人拒绝的话,在看到戚渺手里碎银子后,变成了笑。“去去去。别说拉一个人,就是十个都成。”
“就他。去魏家庄。”
顺着戚渺手指的方向,男人搓了搓手。
拉酒鬼啊,还去那么远的地,那得加钱。
“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
“成成成,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他、他这能听话吗?”
“灌醉不就安分了?”不是喜欢喝吗?那就多喝点。
男人舔了舔唇,再次确认道:“这能行吗?”
“出了事,我负责。”
“得嘞。”他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正在开怀畅饮的魏敞,一个不察就被夺走了酒碗,随即被男人按住,戚渺将酒瓶拿起,吨吨吨往他嘴里灌。
魏敞本就半醉,压根挣脱不开,看着痛苦极了。
酒肆的常客见状,下意识站起身往后挪,这、这谁家悍妇啊?
诶不对,这酒鬼好像是孤身一人吧?
貌似,彼此都不认识。
要管吗?
酒肆掌柜的做法是,去后院看看。
客人就更不可能凑近了,最后,眼睁睁看着一个壮汉,将醉成烂泥的魏敞,重重丢上了牛车,扬长而去。
至于戚渺,则驾着马车,沿着出城这条街,买吃买喝。
任谁也想象不到,她方才干了什么。
乖乖待着的甘棠和六月,只觉得车厢里都要被吃的喝的塞满了。
小姐真好。
主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