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0t57

“这是什么东西？”

“好恶心的虫子。”

“它们为什么会从周同的身体里飞出来？”

黑虫肥硕且多足,又生得一双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翅膀，外形丑陋，凡看过一眼,就不愿再看第二眼。

“嘶——”

迟迟寻不到目标,黑虫开始躁动,嘶鸣声越发尖厉，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乌泱泱的黑虫瞧着甚是骇人,席间惊呼声叠起，新科举人们的眼中布满惊骇,瞬间乱了阵脚。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直追着我？”

“这虫子往我耳朵里钻！救命！别碰我！滚开！”

位于谢青锋右手边的举人因黑虫入耳拼命甩头,不料身体失衡,仰面摔倒,捂着耳朵疼得满地打滚。

乔钰绕过谢青锋奔向他,借宽袖的遮掩，铜片用力敲击矮桌上的铜制装饰。

“咚——”

乔钰一手托住这举人的后脑，手腕用力，迫使他侧过头，沉声喝道：“松手！”

举人松开捂住右耳的手，只听得一阵嘶鸣,似乎有什么从他耳中爬了出来。

“啊！”

举人大骇,凄厉惨叫。

“好了，起来吧。”

乔钰镇定的嗓音传来,举人莫名冷静下来。

他转动眼珠,那地面蠕动着的黑虫，可不正是钻进他耳朵里的那只！

乔钰一脚碾死黑虫,眸光起落间，对上谢青锋惊疑不定的目光。

“谢兄？”

乔钰不动声色收起铜片,回以疑惑不解的目光。

谢青锋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你当心。”

乔钰应声：“谢兄也是。”

现场乱成一锅粥，举人们四下逃窜，崩溃地大呼小叫，文人风度尽失，哪还有原先风度翩翩的模样。

上首，刘总督等官员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虫子数量众多，捉不住又躲不开，难道任由它们放肆横行？”

“刘大人当心，它们会钻进人的耳鼻喉中。”

刘总督险险躲开一只黑虫，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忽然高呼：“郭大人！”

学政转过头，黑虫直奔他面门飞来，惊恐之下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大人当心。”乔钰眼疾手快地扶住学政，看向刘总督，“大人，这些虫子太过诡异，学生以为须得尽快除去，否则定会有第二个受害者。”

第一个受害者，便是躺在地上死生不知的周同。

刘总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焦心道：“有什么法子能快速除去它们？”

他为官多年，可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对应之策。

乔钰提议道：“虫子都怕火，不如命人点燃火把，驱逐或直接烧死它们？”

主考官扇开一只黑虫，闻言大喜：“此计可行！”

学政附和点头：“刘大人，试一试吧，总好过坐以待毙。”

刘总督即刻召来衙役、小吏等人，按照乔钰的提议吩咐下去。

乔钰功成身退，这才去寻找孟元嘉和夏青榕的身影。

他们俩早前遇到过黑虫，且不止一次，完全可以应对自如，因此乔钰并不担心。

然而视线在场内环绕一圈，竟没找到孟元嘉和夏青榕。

乔钰眼眸微眯，冷色一闪而逝，快步朝着他们的座位走去。

确定不在，乔钰准备去其他地方，忽然矮桌下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袍角。

“乔钰。”

“钰。”

“快过来，你和我们一起躲在这里。”

乔钰：“？？？”

找了大半天，原来是躲到矮桌底下了，害他白担心一场。

乔钰碾死一只黑虫，蹲下身歪过头，看进矮桌下方。

矮桌下方空间有限，但胜在足够长，孟元嘉和夏青榕虽身形高挑，却也只有十四岁，并排躺在矮桌下，也只堪堪露出一点足尖。

乔钰和孟元嘉对视，后者兴致勃勃地向他招手，语气欢快：“钰，快进来。”

乔钰：“......”

“这里足够安全，那些虫子找不到我们的。”

“乔钰，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进来！”

孟元嘉喋喋催促，向乔钰招手。

乔钰气极反笑，也就孟元嘉能想出这种藏身方式。

不过还好，他们没事。

乔钰高频跳动的心脏恢复如常，正欲叮嘱他们躲好了，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难以言喻的恶臭涌入鼻息间。

衙役和小吏挥动火把，黑虫闪避不及，顷刻间被烧焦，化为一摊黑灰。

举人们狠狠松了口气，紧接着发现大家衣衫凌乱，形容狼狈，联想到自身，忙不叠整理衣冠，恢复文质彬彬的文人模样，顾左而言他。

“好臭。”

“我听说有种虫子叫做臭虫，莫非它就是臭虫？”

“臭虫会钻到人的身体里吗？”

“应、应该不会吧？”

“这不是臭虫，臭虫的翅膀比它大得多。”

“呕......好像茅坑炸了散发出来的味道。”

经过衙役等人的不懈努力，数十只黑虫尽数化为灰烬。

嘶鸣声不再，唯有地面上的焦黑提醒众人，方才都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议论间，有人后知后觉想起周同，想起他出事前毫无缘由地用匕首攻击乔钰的行为。

“周同呢？”

“乔钰的座位前躺着呢。”

“他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

“身体里钻进那么多虫子，不死也得废了。”

“周同为何意图伤害乔钰？”

乡试第四的举人道：“多半是因为乔钰赢了他，周同怀恨在心，才会有先前偏激的举动。”

刘总督整理好衣冠，看向死生不知的周同，走下来亲自查看。

将手放在周同鼻子前，刘总督表情凝重：“周亚元死了。”

人群一片哗然。

“死了？”

“肯定是被那些虫子害死的！”

“话说那些虫子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那虫子就毛骨悚然。”

刘总督命人将周同的尸体送去义庄安置，再通知他的家人。

“今日的鹿鸣宴到此为止，本官为诸位请来了大夫，确定身体无恙后，诸位可自行离去。”

“多谢总督大人。”

举人们扶起东倒西歪的桌凳，怀着忐忑等大夫为自己诊脉。

“那虫子从头到尾都没能近我的身，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才考上举人，明年还想进京赶考，不想死啊。”

“佛祖观世音太上老君保佑，一定要让我平平安安的。”

乔钰第一个诊脉，为他诊脉的恰好是陈大夫。

陈大夫捋须，面上闪过满意之色：“很好，没什么问题。”

乔钰知道，陈大夫不仅仅在说他没有因黑虫受伤，更多的是先前他因麻叶之毒吐血的事儿。

很好意味着身体痊愈，且状态极佳。

乔钰心下一松，拱手道谢。

陈大夫继续下一位，乔钰则去找孟元嘉和夏青榕。

“怎么样？”

为孟元嘉和夏青榕诊脉的是仁医堂另一位大夫，医术同样高明。

孟元嘉专注擦拭衣袍上藏身矮桌时蹭到的污渍，头也不擡地嗯了一声：“没事。”

夏青榕有些迟钝地眨眼，慢声道：“我也没事。”

孟元嘉将污渍处理干净，蹭到乔钰身边，低声耳语：“乔钰，之前我一直想问，这虫子是不是跟萧鸿羲那个混账有关？”

加上这次，孟元嘉一共见过三次黑虫。

先前只隐隐猜测，但不敢妄下定论，就佯装不知，也没跟乔钰提起。

直到鹿鸣宴上，周同对乔钰拔刀相向，事败后竟有肉眼数不清的黑虫从他的耳鼻喉中钻出，将现场闹得人仰马翻。

闹剧结束后，孟元嘉冷静下来，结合萧鸿羲给乔钰下毒的恶行，越想越觉得是他的手笔。

不待乔钰回答，孟元嘉便絮絮叨叨地声讨起萧鸿羲：“可恶啊，他好恶毒！视人命为草芥，这种人绝不能让他入朝为官！”

乔钰看着义愤填膺的好友，眼眸被笑意填满，但还是实话实说：“不是他。”

孟元嘉：“诶？”

夏青榕：“嗯？”

孟元嘉百思不得其解，小声道：“可是这东西分明是奔着你来的，除了萧鸿羲，还有谁和你有深仇大恨，不惜以一条人命为代价也要伤害你？”

夏青榕盯着孟元嘉半晌：“就是就是。”

乔钰被夏青榕的语气逗笑，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实际上他也想知道，那位原书中无事不知、无所不能的仙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几次三番地针对他。

或者说，针对“乔钰”这个人。

......

这几年，乔钰一直在调查黑虫的来历，但都一无所获。

实在无法，乔钰只得推翻所有的分析，重头再来。

若说对乔钰怀有深仇大恨，萧鸿t羲当属第一位，因此乔钰决定从他开始分析。

一次偶然，乔钰发现萧鸿羲县试失利的时间和商承策开府设宴时，某位世家公子因黑虫而死的时间相差不远。

乔钰灵机一动，将他知道的萧鸿羲某项阴谋计策失败的时间和黑虫出现的时间罗列在纸上，做横向比对。

随后他惊讶地发现，几乎是萧鸿羲每失败一次，不久后黑虫就会出现一次。

除却第一次县试失利，黑虫出现在京城的楚王府，其余几次都是出现在乔钰身边。

二者的时间节点惊人重合，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乔钰暂且排除黑虫出自萧鸿羲之手的可能，细数萧鸿羲身边的异状。

科举系统来历不明，企图不明，的确有可能因为乔钰拒绝绑定而对他痛下毒手。

但是根据乔钰之前的推断，他十岁之前活得浑浑噩噩，有可能是被黑虫控制了。

如此，科举系统是幕后主使的概率大大降低。

除却科举系统，萧鸿羲还有一个金手指，就是预知梦。

关于预知梦，原书中有详细描写。

一位鹤发童颜，身着白衣仙风道骨的仙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萧鸿羲梦中，告知他未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