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051

十月中旬,乔钰收到来自京城庆国公府的契书。

和玉宣堂一样，乔钰技术入股，肥皂以及牙刷的盈利占四分,庆国公府负责制作、宣传、售卖等繁琐流程,盈利则占六分。

其实以庆国公府的地位,完全可以以势压人，将乔钰的分成压至最低。

但是何腾没有,反而最大程度地让乔钰这个技术提供者受益，可以说十分厚道了。

乔钰默默将何腾的恩惠铭记心底,在契书上签字画押,其中一份送往宛宁县,由何景山走庆国公府的特殊通道,将契书送往京城。

契t书送出去后,乔钰顺道去了趟书斋。

前阵子买的科举辅导书乔钰都看完了，他打算再买两本，顺便给孟元嘉和夏青榕也捎两本回去。

付账时，乔钰听见有人谈及楚王。

“听说了吗？陛下不久前为楚王赐婚，婚期定在明年正月。”

“楚王可是几位皇子中唯一一位封王的，不知未来的楚王妃是哪位？”

“嗐,别提了,是徐氏嫡女。”

“徐氏？那岂不是......”

乔钰回首，书生打扮的青年点头,满脸的一言难尽。

“陛下怎会将徐氏嫡女许配给楚王爷？”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谁又能明白陛下此举的用意？”

“生在皇家，哪能事事如意。”

书生不住摇头,唏嘘慨叹。

“还买不买？”

乔钰回神，应了声“买”,将银锞子交予掌柜，带着六本科举辅导书离开。

徐氏嫡女，徐明珠。

徐敬廷嫡长子的嫡女，继后徐氏的侄女。

原书中，萧鸿羲借助预知梦为商承胤谋夺皇位，后来商承胤登基，将表妹许配给了手握从龙之功的萧鸿羲。

萧鸿羲深于城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待男女之事薄情而又滥情。

他的后院里除了徐明珠这个正妻，还有妾室通房若干。

徐明珠虽是继后侄女，却未继承她的心机毒辣，在后宅斗争中惨遭算计，接连三个孩子胎死腹中。

后来，商承胤微服出宫，与宠臣萧鸿羲彻夜醉酒，误入后院，将徐明珠当成后宫嫔妃，无视她的反抗临幸了她。

徐明珠一心求死，却被汲汲营营的萧鸿羲献给商承胤。

商承胤后宫三千，临幸两次后就将徐明珠忘到了脑后。

徐氏一族见徐明珠失宠，果断视她为弃子，又献了一名徐氏女入宫。

失了圣宠，又遭到家族厌弃，徐明珠很快死在后宫争斗之中。

商承胤顾念表兄妹的情分，下旨让徐明珠以贵妃之礼葬入皇陵。

......

乔钰没想到，被萧鸿羲和商承胤毁了一生的徐明珠会成为商承策的正妻。

多半是继后从中作梗，如今赐婚圣旨已下，商承策怕是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同情徐明珠是一回事，乔钰并不希望商承策和徐氏有什么牵扯，否则有朝一日分割起来，必将伤筋动骨。

乔钰回到府学，将辅导书放到两人的桌上。

“我正打算下午去书斋买书，你就帮我和青榕买回来了。”孟元嘉接过辅导书，迫不及待翻阅起来。

夏青榕将买书的钱给乔钰：“月底就要回清水镇了，我打算去玉宣堂多买几刀宣纸带回去。”

用过玉宣堂的纸，其他的纸用着总觉得不顺手。

乔钰应了声：“到时候叫上我一起。”

玉宣堂目前只打算在各大府城发展，乔钰打算先在清水镇宣传一波，来者是客，买一刀宣纸都是好的。

宇文尚不知去了哪儿，寝舍内只剩乔钰三人。

一寸光阴一寸金，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学习时光。

“就做这道题，争取半个时辰结束。”

话音刚落，另两人便提笔蘸墨，奋笔疾书起来。

乔钰将商承策和徐明珠的赐婚抛诸脑后，挽袖落下第一笔。

-

半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十月三十，府学考核日。

“考核正式开始，请诸位勿要交头接耳，发现者一律按违规处理。”

张教谕肃声道，得到肯定答复，开始公布试题内容。

乔钰记下试题，沉吟片刻开始作答。

本场考核用时一个半时辰，时间到，乔钰立马停笔，上交答卷，与乙班的秀才们鱼贯而出。

“这次的考核略有些难度，也不知谁会得第一。”

“多半又是乔钰。”

“自从乔钰来到府学，稳居第一的谢青锋也只能退居其次了。”

“关键是谢青锋一点也不嫉妒乔钰，两人反而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真正优秀的人只会共同进步。”

乔钰支起耳朵听，回忆了答卷上的内容，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可以名列前茅。

“走了，去玉宣堂。”

离别在即，得多买些宣纸回去，为玉宣堂打一波广告。

夏青榕摸了摸袖中的钱袋子，快步跟上乔钰和孟元嘉：“除了宣纸，我还想买点其他东西回去。”

离家数日，夏青榕打算为他娘买件礼物。

孟元嘉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买完宣纸后，又去了附近的首饰铺。

乔钰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要买的，只在旁边提了一二点建议。

买完首饰，孟元嘉又为他爹买了一罐茶叶，三人打道回府。

翌日，张教谕公布考核结果。

秀才们围聚在公示牌前，紧张地寻找自己的名字。

“通过了！”

“我也通过了！”

“第一名果然又是乔钰。”

“幸好乔钰就要离开了，他若一直在府学，一直稳居第一，叫咱们这些在府学读了许久的情何以堪？”

“夏青榕和孟元嘉也很厉害，都排在前十呢。”

“真烦，乔钰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赵兄你急什么？就算他们离开了，也轮不到你考第一。”

秀才们一阵哄笑，赵秀才则涨红了脸，落荒而逃。

乔钰叫上孟元嘉和夏青榕，回寝舍收拾行李，与前来研习的秀才们一道，背上书箱离开寝舍。

孔教授与一众教授教谕亲自相送，乙班的秀才们也都来了。

谢青锋拱手道：“此番一别，大约要到乡试时才能再见，还望乔兄弟一路珍重。”

乔钰还了一礼：“谢兄保重。”

乔钰与府学众人道别，在他们的目送下登上马车，向着清水镇的方向辘辘驶去。

孟元嘉放下车帘，声音低不可闻：“之前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反倒不舍了。”

夏青榕宽慰道：“离别终有时，我们只是暂时停留府学，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乔钰掀起眼帘：“又不是没机会再见面，何必徒增感伤。”

“乔钰所言极是。”孟元嘉一扫颓唐模样，开怀笑道，“左右我们有金卡，休沐时来府城买宣纸，还能顺道见一见他们。”

乔钰不置可否，悠悠然闭上眼，心中默念诗文，以化解马车颠簸带来的不适。

......

上午从府城出发，抵达清水镇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马车停在柴家私塾门口，乔钰跳下马车，展臂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咔嚓”作响。

“乔钰乔钰，我腿麻了，快来扶我一把！”

乔钰转身，给孟元嘉搭了把手。

孟元嘉金鸡独立：“嘶——这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夏青榕整理好衣袍，待孟元嘉缓过来，三人相携走进私塾。

柴振平刚结束授课，见他们过来，直接领人去了书房。

“在府学研习两月，可有什么收获？”柴振平随口问道，于书桌后落座，“罢了，为师还是直接考校你们吧。”

乔钰拱手：“请先生赐教。”

柴振平一敛温和神态，依次对乔钰、孟元嘉、夏青榕展开考校。

末了，他面露赞许之色：“不错，学问精进了不少。”

乔钰三人皆面露喜色。

柴振平捋须道：“明后两日在家好好休整，调整好状态再回来上课。”

“是，先生。”

三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退出书房。

“乔钰，你们回来了？”

乔钰循声望去，见来人是乔耀祖，笑着颔首：“嗯，刚回来。”

双方寒暄几句，了解彼此近况，以及所学所得。

正要提出离开，乔耀祖神情一肃，对夏青榕道：“青榕，月初时有个人自称是你早年走失的三叔，拖家带口来到卢家村，声称要替你爹照顾你们母子。”

夏青榕皱眉，心下莫名不安：“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叔叔，我爹在世时也没说过他有个走失的兄弟。”

乔钰和孟元嘉对视一眼，面上笑意褪去，转为严肃。

乔耀祖继续道：“你叔叔说你娘是寡妇，命硬会克了你，要替你爹休了你娘......”

夏青榕表情骤冷。

“......你娘不肯，说要等你回来，他们就把你娘的东西丢了出来，这些天她一直住在卢大夫家。”

夏青榕咬紧牙关，冷声道：“我可以肯定，我爷当年就我爹和二叔两个孩子。”

乔耀祖挠了挠头：“可是他手里有刻着你爷名字的旱烟管。”

“光刻名字有什么用，青榕他爷早已作古，谁也无法证明旱烟管是他本人的。”乔钰淡声道，“我在身上刻个‘商’字，逢人就说我是龙子皇孙，你们信吗？”

夏青榕：“......”

孟元嘉：“......”

乔耀祖：“.....t.”

乔钰断言：“这人很明显有问题，多半是奔着青榕秀才的身份来的，仗着孟家无长辈，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身份。”

夏青榕转身往外走，步履急切：“他竟敢这样对待我娘，我绝不会放过他！”

乔钰跟上：“我和你一起，省得你孤立无援。”

孟元嘉不甘示弱：“还有我！”

夏青榕不想乔钰和孟元嘉牵扯进来，坚持道：“先让马车送你们回去，我再赶回......”

“废话少说。”乔钰跳上马车，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硬，“你多耽误一会儿，婶子就要多受一点委屈。”

夏青榕呼吸一凛，忙爬上马车：“去卢家村！”

孟元嘉紧随其后，不忘招呼乔耀祖：“乔兄，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乔耀祖不敢迟疑，忙爬了上去。

刚坐稳，马车便疾驰而出。

......

从清水镇到卢家村，车夫快马加鞭，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马车停在夏家门口，夏青榕跳下车，疾步行至门前，在院子里传出的一片嘻哈笑声中，“砰”地推开院门。

说笑声戛然而止。

院子里的男男女女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夏青榕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一瞬间面沉如水。

他有种预感，这些菜是用他和夏母藏起来的银子买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