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043(1 / 2)

第043章043

“文德媳妇疯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疯了?”

“卢大夫不是说了,受到刺激才疯的。”

“亲眼瞧见自家男人被砸成一滩烂泥,搁谁谁不疯?”

“乔金乔银就是两个白眼狼,亲爹死了亲娘疯了,居然还有心情跟人谈天。”

“乔家也就乔玫这闺女是个好的,前阵子她失踪三天才回来,叶佩兰非说她出去偷男人了,好一顿毒打,几天没能下炕。”

“乔玫老实巴交的,多说两句话就脸红结巴,反正我是不信她会做这种事情,另一个不错的就是钰哥......”

说话的妇人自知失言,轻轻拍了下嘴,不吱声了。

但不妨碍所有人看向乔钰,昔日的乔家老幺。

乔钰盘腿坐在草席上,在给那只叫花宝的貍花猫梳毛,脚边趴着两只狼狗,边梳毛边与旁边脸生的小子说话,面上笑意盈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文德没被房子砸死,叶佩兰也没受刺激疯了。

“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乔老大两口子对钰哥儿那么坏,你还指望钰哥儿有什么反应?”

“钰哥儿在乔家遭了那么多罪,我要是他,怕是连夜起来放鞭炮。”

有人点头称是,也有人不敢茍同,故意给乔钰找不快活。

乔文江踱步到乔钰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喵呜~”

乔文江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太过明显,花宝不安地用爪垫挠了下乔钰的手背。

很轻,但存在感极强。

福宝寿宝支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两双眼凶狠地锁住乔文江。

只待铲屎官一声令下,便扑上去将讨厌鬼撕咬成一t堆烂布。

乔文江立马怂了,接连后退几步,又见不得乔钰这般悠闲自得,色厉内荏道:“十年养育之恩,竟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他不是我爹。”乔钰不轻不重地揉着花宝的脑袋,“以及,你有在我面前说废话的时间,都能将乔文德收殓下葬了。”

乔文江想到去找乔文德的几个汉子的描述,说他已经成了一堆烂肉,完全看不出人样,面上飞快闪过一丝嫌恶:“老夫伤势未愈,怕是做不得那等重视。”

乔钰眼睫低敛,懒得瞧他一眼:“三叔,我也是个孩子呢。”

孟元嘉:“噗——”

乔文江:“......”

你见过哪家孩子抄起铁锹登门闹事,把锅碗瓢盆都砸了?

你见过哪家孩子见到昔日大哥与寡妇做见不得光的事情,面不改色抄起锄头,差点削了对方二两肉?

乔文江想到乔钰的壮举,以及自己因为乔钰考中童生借酒浇愁,酒后失言被人砍成残废,筷子都拿不起来,他瑟缩了下,终究还是怕了,灰溜溜离开。

乔钰分别摸了摸福宝和寿宝,夸赞道:“乖狗狗,知道保护妹妹了。”

“喵呜~”

小貍花的爪垫拍上两只狼狗的鼻子,夸夸~

“嗷呜!”

乔钰瞧着福宝寿宝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俊不禁。

孟元嘉捂着嘴吃吃笑,双肩颤个不停:“真是一家活宝!”

乔钰把花宝放到地上:“待会儿去看看青榕和卢爷爷那边怎么样。”

孟元嘉止住笑:“我也正有此意。”

......

因着乔大勇的强制性要求,除了乔文德等几个阳奉阴违,在天黑后偷跑回去的村民,其他留在晒谷场过夜的最多只受了点皮外伤,无需搽药,过两天就能好。

乔大勇在晒谷场走一圈下来,对乔家村的伤亡情况十分满意。

“嘿嘿,好吃的,甜滋滋!”

乔大勇循声望去,叶佩兰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抓起一把草就往嘴里塞。

一旁的乔玫出手制止:“娘,这个不能吃。”

叶佩兰大叫一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不许抢我的好吃的!”

乔玫捂着红肿的右半边脸,眼里含着泪,不敢落下,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唉,真是造孽啊。”

乔大勇无奈地摇了摇头,找了几个胆大的汉子,让他们去乔家为乔文德收殓。

死者为大,纵使的确是乔文德有错在先,也该让他入土为安。

只不过乔文德的人缘很差,真假公子一事后,名声更是跌入谷底,被点名的汉子都不乐意做这种脏活。

“乔叔,那乔老大都那样了,我要是碰他,今晚上铁定要做噩梦!”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乔大勇头痛不已,人家不愿意,他还真没法强迫他们。

乔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姚翠翠。

姚翠翠搂着乔聪,母子俩“咔嚓咔嚓”嗑瓜子,仿佛死的不是自家人。

自从乔金被逮到和张寡妇在乔钰家做那档子事,姚翠翠就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除了乔聪,男人闺女都不在乎,更别说讨人嫌的公爹了。

“瞅我干啥?你有本事去找他儿子啊。”姚翠翠语气尖酸,“你们是一家人,我姚翠翠就是个外人。”

乔玫被刺得缩了下脖子,不敢吭声。

紧接着又不知哪里碍了叶佩兰的眼,叶佩兰抓起一把土往她脸上砸。

乔玫强撑出来的坚强彻底垮塌,泪如雨下,边抹眼泪边跑开了。

乔大勇无法,只得带着俩儿子亲自上阵,用不知哪家留在晒谷场上的铁锨,铲起乔文德身下的那块土,连人带土铲到草席上,卷起来往乔家的坟地去。

只是青州府一带有个风俗,死者下葬时,需要长子为其填土。

“乔金也太不像话了,亲爹没了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乔大勇从坟地回来,找一圈没看到乔金乔银的身影,气得够呛,不停地拿草帽扇风,前胸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

“文德又不是我儿子,替他收殓给他挖坟已经仁至义尽,难不成我还要给他填土?”

乔钰正要去卢家村,闻言指向东方:“早些时候我看到他往那边去了,之后就一直没看到他露脸。”

乔大勇抹了把汗,跟乔钰道声谢,顶着下午的烈日去找乔金。

孟元嘉心满意足地抱着小貍花,脸上堆满傻笑,嘴里嘟嘟囔囔地吐槽:“这一家人也太不像话了,没一个好人,还好乔钰你意志足够坚定,才没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之下变成如他们一般的人。”

乔钰笑了笑,他能有现在这样美好的精神状态,可不正是被乔家和萧家人逼出来的。

两人两狗一猫来到卢家村的晒谷场,最先找到的是卢大夫。

卢家村的村长可没乔大勇的魄力,他本身就不信衙役的话,自家十二口睡在家里不说,还带头嘲笑睡晒谷场的人。

有他做表率,卢家村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没去晒谷场。

地动发生时,卢家村村长一家睡得正死,十二口都没逃出来。

至于那三分之二的村民,也只有一小部分侥幸逃了出来。

乔钰走到晒谷场,哭喊声响成一片。

“天杀的,早知道真有地动,我怎么也要拖着家里人睡晒谷场。”

“老大两口子还有三个孙子孙女都被压在下边儿了,我怎么喊都没个回声,怕是呜呜呜......”

“都怪村长,要是他能像隔壁村乔大勇一样,咱们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卢大夫只感觉耳边有成千上万只鸭子嘎嘎叫,耐心告罄,下手也愈发不留情。

“不过想到村长一家都没了,我又嗷嗷嗷......卢大夫您轻着点!”

卢大夫面无表情:“闭嘴。”

青年讷讷闭嘴,大气不敢出,生怕得罪了这位医术高明的老大夫,托着包扎好的胳膊滚到一边去了。

乔文在旁边看了会儿,见到这一幕,噗嗤笑出声。

卢大夫转头看过来,从上至下打量乔钰一遍:“没受伤?”

乔钰点头:“地动发生时大家都在晒谷场,我跟元嘉互相搀扶着,丁点儿皮外伤都没有。”

孟元嘉元气满满地一挥手:“没错,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我跟乔钰完好无损。”

有人认出了乔钰,好奇问询:“听说你们村一个人都没死,真的假的?”

不待乔钰开口,孟元嘉便迫不及待道:“当然不是,还是死了一个的,还有几个事发时躲在屋里睡大觉的,但也只是断了胳膊腿,至少保住了小命。”

饱含羡慕的惊呼声起此彼伏。

“没有家破人亡真好。”

“还得是乔大勇,他当村长可比咱们村的那位称职多了。”

乔钰对此不置可否,见卢大夫和卢老大卢老二忙着给伤员处理伤口,没有打扰他们,去找夏青榕。

夏母一脸后怕:“前天晚上榕哥儿说来晒谷场过夜,我还不愿意,昨天夜里那么大动静,真真是吓死人了。”

“婶子可有受伤?”得到否定答复,乔钰又看夏青榕,“你呢?”

夏母道:“昨夜晒谷场上乱作一团,我被人推了一把,摔倒时连累榕哥儿胳膊上蹭破一块皮。”

乔钰看了夏青榕的伤,巴掌大一块,还在渗血,遂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猜到会有人受伤,前天晚上就带在身上了。”

孟元嘉去河边打了水来,为夏青榕冲洗伤口,乔钰又给他抹药。

“好了,你跟婶子好好休息,我和元嘉去给卢爷爷帮忙。”

伤员太多,除了卢家村还有其他村的伤员,可卢大夫只有一个,加上卢老大卢老二也不够用的。

夏青榕倒是也想跟过去帮忙,被乔钰一把摁回到草席上,拉上孟元嘉溜之大吉。

“卢爷爷,有什么是我和元嘉能做的?”

卢大夫睨了眼两个小子,没有拒绝他们的好心:“那边的人堆都是伤得不重的,青哥儿云哥儿忙不过来,你们去帮衬着点。”

青哥儿云哥儿是卢大夫的孙子,自幼学医,在医术上的造诣虽然比不上卢大夫和亲爹,但也能独当一面了。

乔钰挽起袖子,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处理到一半,附近几个村来人,请卢大夫过去一趟。

“二十多个断胳膊断腿的,还有一个半边身子都没了,十六个没能跑出来。”

“还好我们村长有先见之明,不许我们回家睡,只有几个不听话t的犟驴受了伤。”

听着别村来人的叙说,乔钰对这次地动的伤亡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总而言之,有何景山的地动预警,很多人因此逃过一劫,伤亡率远比预想中的低很多。

卢大夫沉吟片刻,让儿子和孙子跟他们过去。

这种时候也没得挑,更何况卢家村也有很多人受伤,别村的村民连走带跑,带着卢家的大夫回村去。

卢大夫处理好剩下的伤员,净完手,木盆里的水被血染成浅红色:“走吧,去你们村。”

乔钰也洗手,洗去手上斑驳的血迹,小跑跟上卢大夫。

回到乔家村,乔大勇正对着乔银发脾气:“你爹现在还没能入土,你倒是好,跑去河里摸鱼,还有你哥,他是死了不成?到现在去找他的人还没回来。”

乔银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垂头耷脑,弓着腰怂了吧唧:“上一顿还是昨天晚上吃的,我这不是太饿了么?再说了,我又没把我哥栓裤腰带上,他去了哪跟我有啥关系?”

乔大勇忍无可忍,操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打:“你个不孝子,我替你爹你娘打死你!”

乔银吱哇乱叫,跳起来左闪右躲。

乔钰:“......”

乔文德有乔金乔银这样的儿子,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乔钰乐见其成,过去跟乔大勇说了声:“村长,卢大夫来了。”

乔大勇扔了扫帚,领卢大夫去受伤严重的村民那边:“我猜到卢大夫你肯定忙着,就提前用木棍给他们的胳膊腿固定住了,只等你过来......”

乔钰瞥了眼被乔大勇打得龇牙咧嘴,口中谩骂不断的乔银,拉着孟元嘉去吃午饭。

人是铁饭是钢,即便发生了地动,住了多年的房屋成为一堆废墟,也还是得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有人从家里翻找出没被砸坏的铁锅,在晒谷场的边缘支了个简易灶台,几口锅并列排放,咕嘟咕嘟煮着野菜汤。

乔钰吃饱喝足,刚放下碗,身后炸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乔金,我*你娘,我都快被你娘烦死了,你竟然跑去跟张思兰那个贱人勾勾搭搭?你当我姚翠翠是死的不成?”

乔钰循声望去,姚翠翠抡起拳头,毫无章法地往乔金的脸上、身上砸。

乔金鼻青脸肿,肿成猪头的脸上满是不耐,他一把推开姚翠翠:“臭婆娘,谁给你的胆子敢跟老子动手?我就是去找她了,你要是有意见就自己滚回娘家去!”

姚翠翠大叫一声,捶得更凶了。

乔金一巴掌上去,姚翠翠当场被抽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到地上。

乔聪见状,扑上去对乔金拳打脚踢:“你不许打我娘!我打死你!打死你!”

乔大勇脸色铁青地过来,身后还跟着把乔金找回来的乔耀祖他爹。

乔大山拉住乔耀祖他爹,挤眉弄眼:“咋回事?”

乔耀祖他爹道:“我找到乔金的时候,他正跟张家村的一个鳏夫打得起劲,好像......好像他们俩都是张寡妇的相好的。”

乔大山:“......”

乔钰:“......”

这时候,乔银凑过来,把乔金和乔聪父子俩拉开,转头语重心长地劝姚翠翠:“家丑不可外扬,大嫂你别太过分了。再说了,大哥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他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

姚翠翠冷笑:“难道不是因为你也背着张丁香跟那个贱人睡了?你怕我找那个贱人的麻烦,这才说我不好。”

乔银和他媳妇张丁香脸色大变。

姚翠翠推开扯着她袖子喊饿的叶佩兰,拽着乔聪往外走:“这窝囊日子老娘不过了!”

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孟元嘉张大嘴,半天没合上:“这关系......比我的书架还乱。”

乔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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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最终以姚翠翠和张丁香带着孩子回娘家,乔金乔银被乔大勇狠批一顿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