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漪赶忙扶住德妃,手稍稍用些力道,只盼着娘娘能冷静些。
牵着阮筠的手一直都不曾松开,晏识聿带着阮筠走出敬章宫,外头的妃嫔还没散去。
晏识聿眉头紧皱,说:“你们都回宫。”
苏美人率先开口,“不知大皇子可好?”
晏识聿不咸不淡的看了苏美人一眼,苏美人立刻闭嘴,再不敢多问。
阮筠看着妃嫔们离开,娇声说:“妹妹们许久不见皇上,自然想多见见皇上。”
晏识聿掐着阮筠的腰身,里头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一瞬,让阮筠想起昨日在紫宸宫,哪里还敢多说。
小公主此时上来,站在晏识聿的跟前,福身说:“父皇,大皇兄,会好好的吗?”
大皇子对小公主很是不错,平日有什么好玩的,也会给小公主送上一份。
晏识聿抱起小公主,声音才变得柔和一些,“会。”
小公主搂住父皇的脖子,“歆儿想每日都来看大皇兄。”
纪昭仪听着小公主的话,笑着上前,说:“小公主不懂这些,臣妾会问过德妃娘娘的意思,带着歆儿过来的。”
晏识聿点头,“无妨。”
将小公主放下,阮筠指尖勾着皇上,“皇上不多留下陪陪大皇子?”
晏识聿嗓音冷意蔓开,“他既昏睡着,等醒了再来。”
掌心阖上,握住阮筠不大老实的手,“可是想做些旁的?”
阮筠羞得耳尖都红了,“皇上。”
娇声落于晏识聿的耳中,晏识聿捏着她小脸,“朕还有政事没有处理完。”
阮筠哪里还敢同皇上去紫宸宫,慌忙拿开自个的手,站在皇上跟前,“动动想来也该醒了,妾身得回宫瞧瞧。”
晏识聿胸腔之中发出一声笑,转身上了銮仗。
阮筠见状,也坐上仪仗回了临宣宫。
动动午睡还没醒,阮筠净手后坐在动动的摇床边,听絮和映凝都站在一旁候着。
阮筠声音放轻,“德妃今日,与往日可有不同?”
听絮看向映凝,映凝立刻明白娘娘的意思,“奴婢在一旁瞧的真真的,德妃娘娘有好几回,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什么,被望漪给拦了下来。”
阮筠不由得回想起从前的德妃,每一步都算得极好,今日她是故意在德妃面前如此,若是放在从前,德妃断然不会如此,今日竟会如此失控。
指尖轻点,阮筠神情放松,“如此看来,温宝林的药,果真是有用的。”
映凝和听絮都赞同娘娘说的话,“这么好的机会,娘娘不如将嬷嬷给接进宫中?”
阮筠却轻轻摇头,“没有十足的证据,将嬷嬷带进宫中也是徒劳,等着一个人自乱阵脚,才是最好的。”
听絮点头,“奴婢都听娘娘的。”
动动周岁宴这事,皇后心力不足,便让阮筠亲自来办。
阮筠摸着动动的小脸,柔声说:“那日宫宴,让伺候德妃那桌的宫人机灵些,温宝林的药,可以用上了。”
映凝道:“在宴席上不会有什么,有用的是,后头德妃回到寝宫,才会有反应。”
若不是想到这点,阮筠还真不会在动动的周岁宴上做这般的事。
既是她的孩子,又在这深宫之中长大,她不愿动动如此小,就卷入后宫是非的漩涡中,况且那日,是动动的周岁宴。
见动动迟迟未醒,阮筠起身说:“走吧,动动醒后,让乳母抱去见我。”
听絮福身,看着娘娘走回内殿。
离三皇子的周岁宴不远,只愿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
六月二十三
早起各种个贺礼就已经送至临宣宫。
阮筠一早起身,用早膳的时候,乳母便将动动抱了过来。
跌跌撞撞地朝阮筠走来,阮筠一把将动动抱了起来,“乖。”
动动似是能听懂阿娘在说些什么,乖巧的坐在阿娘怀中,一动不动。
阮筠点着动动的鼻尖,见他喜欢自己头上的步摇,拔下来给了乳母,让乳母带走了动动。
映凝拿了另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稳稳插/在阮筠的发髻之中,“娘娘瞧。”
阮筠笑着说:“本宫记得,这发钗还是皇上赏的,内侍省的手艺确实不错。”
映凝在一旁偷笑,“皇上格外疼娘娘。”
阮筠作势要打开,却被映凝避开,“偏你嘴贫。”
今日事忙,临宣宫上下都十分地热闹。
酉时到,阮筠坐上仪仗朝清宣宫去。
皇上直接从紫宸宫去了凤仪宫,难得皇后娘娘身子能撑得住,阮筠也是格外开怀。
“让乳母们定要好生看着动动。”
没忍住,阮筠总还是说上这么一句。
“诶。”映凝扶着娘娘从仪仗而下,“娘娘放心,奴婢再去交代一遍。”
太后病重,又不喜动动,这种场合自然不会露面。
阮筠坐在上首,妃嫔们都已经到了,德妃与贤妃二人,也已经坐在阮筠的手边。
瞧着德妃依旧冷淡的神情,阮筠问道:“近日后宫诸事颇多,本宫忘了问妹妹,大皇子可还好?”
德妃笑着朝阮筠看了过去,“让贵妃娘娘费心了,大皇子一切都好。”
阮筠说了一句,“如此甚好。”
一直不曾说话的贤妃,倒是突然提了一句,“怎得今日德妃姐姐,没将大皇子给带过来?”
德妃眼中淬着冷意,“大皇子的手伤还没好全,不宜出门。”
贤妃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也没再追问旁的事。
只是这其中几句,却让阮筠听出了几分的不同。
晏识聿与皇后很快便进了清宣宫,朝臣与妃嫔都起身。
晏识聿走至上首,这才沉声说:“平身。”
阮筠坐在皇上的手边,乳母抱着动动也到了桌案前。
今日无人不艳羡坐在上首的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更是格外好奇,礼部究竟拟了什么名字,皇上又选了哪个。
动动平日在紫宸宫待得久了,忍不住的想要朝父皇那处去。
晏识聿睨了一眼乳母,乳母赶忙抱着三皇子去了皇上那处。
皇后眸光看了过去,眼眸中充斥着喜爱。
动动乖顺的坐在晏识聿的膝上,手中拿着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玩。
倏而,晏识聿沉稳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在清宣宫众人的耳中。
“璋儿。”
阮筠一瞬间愣在原处,连呼吸都有一瞬的停滞。
德妃手中的酒盏直接落在桌案之上,耳中只有皇上唤三皇子的那个名字。
颙颙卬卬,如珪如璋,令闻令望。
阮筠杏眸眨动得厉害,皇上的意思,最为明显不过。
黑眸看向阮筠,里头的情绪不言而喻,却不是阮筠能受得住的。
此时清宣宫中,只怕唯有晏识聿膝上的动动,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璋,用于皇子的身上,究竟是何意,谁人能不知。
便连早已心死的贤妃,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眼眶仍旧止不住的泛红。
映凝在一旁提醒阮筠,“娘娘,该谢恩了。”
阮筠被映凝扶着站起身,对着皇上柔柔一拜,“臣妾替三皇子,多谢皇上。”
晏识聿将动动给了乳母,薄唇微张,“免礼。”
手伸至阮筠的面前,阮筠看着皇上的大掌,最为自然的将手给放了上去。
坐至皇上的身边,却因皇上方才说的话,而久久不能忘却。
下头有不少的目光落在阮筠的身上,誉小公爷也是其中一人。
酒盏拿起放在手中,他不知想到什么,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将酒水一饮而尽。
她既然过得好,那就是最好的了。
阮筠只觉此时在内殿中,脸上有些涨红,同身边的皇上轻声说:“妾身想出去醒醒酒。”
黑眸落在阮筠几乎没有动的酒盏之上,晏识聿颔首,“快些回来。”
亲昵的话落在阮筠耳中,让阮筠的步子走得更为快。
晏识聿不经意的朝下首看去,见身穿青色官袍的人站起身,随着阮筠走出去的动作,也离了席,黑眸不自觉地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