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
90
楚盈本就混乱的大脑在男人吐出的那句宝宝下更是一片空白。
她自然听不出徐既思刻意嗓音的变化,有些隐晦的细节只有男人之间才懂。可她就算再笨,也能听出徐既思后面两个字的暗示。
他低低的嗓音醇厚勾人,近乎是喃喃地在她耳畔响起。
徐既思从来没这样喊过她。
如果此刻不是这个情景。
如果此刻没有那通电话。
这或许可以成为两人之间的情.趣。
然而,刚刚。
电话那头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对方甚至还是她的老板。
徐既思话落后便没再管手机,但凡懂点什么的男人,都应该明白自己在此刻有多多余。
他两指夹着手机,随手将手机往床上丢去,手机在床上弹了弹,发出闷响,楚盈这才缓慢地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颤着声:
“徐既思!”
女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转过身一把将人推开,她急急转向床,伸手就要去够自己的手机。
她的反应意料之中,徐既思怕伤着她没再箍紧她,却也没想到她力气能忽然爆发,他还真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
她的慌乱肉眼可见,徐既思稳了稳身形,顿了片刻,才偏头看向她拿到手机着急按亮屏幕的手。
“已经挂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
几乎是跟她亮起的屏幕一同响起的。
电话果然已经被挂断。
楚盈甚至不知道对方刚刚到底听没听见刚刚徐既思那句暧昧不清的话。
一时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先反应哪件,低头是被挂断的电话,擡头是徐既思看不出情绪的眸,脑海里又回旋响起男人那句咬着她耳垂说得那四个字。
徐既思是不是疯了!
电话那头是她老板啊!!
一想到刚刚他的话有可能被凌听扬听见,楚盈大脑就一片混乱。
要是他听见了,过两天凌听扬回来,她该怎么面对人家?
楚盈羞愤地咬着下唇,连手指都在发抖,她猛地擡起脸:
“徐既思!你要我以后怎么见扬哥!”
“他没听见。”
徐既思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见凌听扬的那几面,他能摸清凌听扬的性格。
他性格比温在臣要内敛得多,从楚盈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凌听扬怕是从来没在她面前展露过自己的好感。
人家既然没有这种倾向,他若是主动上门,还显得他大题小做。
这样小小的暗示正好。
既能打消他未来或许会有的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又能在此刻警告,楚盈身边已经有人了。
他确信,就算楚盈隔日和他碰了面,他也绝对只会装什么都没听见。
徐既思面不改色:“在开口前,我已经挂了电话。”
楚盈一顿,迟疑片刻:
“……真的?”
徐既思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真的。”
羞愤欲死的心情终于随着他果断的回话稍有缓和,或许是心底就希望着如此,所以愿意把这个当做是事实,楚盈没再多疑。
正要松口气,收回目光时又不经意间触及徐既思的唇,耳垂的湿意仿佛还没褪去,楚盈不自觉热了热脸颊,下一瞬,又蓦地记起什么来,她突然看向徐既思:
“那你,刚刚说的——”
如果不是有意的。
那为什么这么突然地说什么——
徐既思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什么?”
“就你刚刚说的……”
楚盈声音骤然轻下去,脸颊染上可疑的红晕,“说得什么,软……”
徐既思轻擡眼皮,不答反问:“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楚盈轻轻咬了下唇。
他刚刚凑她这么近。
又抱着她又咬她耳垂的。
她当然觉得他是在暗示什么。
但是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楚盈于是又紧紧抿上了唇:
“没什么!”
徐既思却在此刻突然翻起了旧账。
冷清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恼意,他只是直直盯着她:“你刚刚是不是在怀疑我?”
“怀疑我会当着你老板的面,故意让你在他面前难堪?”
他堂而皇之地开口,面无惭色,声音半点也听不出心虚。
坦荡得叫楚盈一瞬间真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有了些许愧疚。
她当下的第一反应,或许确实有些伤人了……
楚盈张张唇,视线一时没敢和他对视。
“……我刚刚是真被吓到了嘛。”
凌听扬虽于她亦师亦友。
但她还没开朗到连自己的私生活都让人家知道。
何况还是那么私密的,会让错觉以为是……房事的那些话。
凌听扬要是真听见了,她大概会一头撞死在凌听。
徐既思垂下睫,清隽的面庞也无多大变化,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让人莫名听出一丝可怜来:
“我就是想你陪陪我。”
他嗓音半点起伏也没:
“你都没冲我这么笑过。”
他语气越是平静,话里的反差感便越大。
分明也不算卖惨,他的声音听上去只是在叙述,偏偏让楚盈心脏塌陷一片。
想起他前些天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照顾自己,平日里的工作还那样枯燥,简直不知道这么多年徐既思都是怎么熬下来的。
和父亲关系又不好,家本该是最温暖最靠谱的港湾,对他而言,却是过年也不愿意回去的牢笼。
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在往年的这个时候,周围也不知有没有真心好友陪伴。
楚盈心软了。
感觉半夜都会想起来这回事愧疚。
她得好好哄哄她男朋友。
楚盈心思活络着,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徐既思跟前,擡头和他对视了几秒。
而后突然伸臂主动抱住了他。
纤细的手臂环在他腰间,女孩嗓音细软:“对不起嘛。”
她动了动,把脸颊贴在他胸膛,小小声地撒着娇:
“我从现在起好好陪你,都补给你,好不好?”
徐既思身边大约都没人陪伴在身侧,她现在既然是他女朋友,当然有义务陪着他。
能把过去那些都补给他就好了。
徐既思心口颤了颤,像是被羽毛轻拂而过心尖。
她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纯真、善良、心软。
男人垂下眼睫,落在她清秀的小脸:
“……补给我?”
楚盈没听出他话里捺着的情绪,只觉他有反应就是自己这一套起效果了,她边应边点头,又仰起头,擡手摸了摸他头。
像摸小狗。
她清透的眼睛水盈盈的,映出他轻耷着的眼睫:
“只要你开心。”
徐既思嗓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喑哑。
“只要我开心,什么都可以?”
楚盈顿了下,只觉他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可迟疑间,又对上他漆黑幽暗的眸。
像有一阵漩涡,不由分说地将她引诱其中。
楚盈不自觉点了点头。
他忽然垂下头,贴近她耳畔细语:
“……这样,也可以吗?”
-
徐既思上午的一句话,轻而易举让楚盈不自在了一天。
女孩虽然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悄然漫上脖颈的绯红还是暴露了她并不想表面那样镇静。
好在晚上徐既思去参加场慈善晚宴,晚上九点也没见回来,楚盈大病初愈,今天又醒得早,感觉有些困上心头,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被窸窸窣窣的类似脱衣服的动静惊醒的。
房间昏暗,只有冷清的月色隐隐穿透过窗帘的罅隙,略略照亮房间一角。
窗帘轻荡着,树影映在帘外摇晃,外面似乎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楚盈微微睁眼,惺忪视线就着这丝光线看见帘边那道模糊的身形,大脑慢一拍地反应着。
只是本能地喊出那个名字。
“……徐既思?”
她嗓音带着些刚睡醒的倦懒,尾音软软地拖长,挠人心尖:“你回来啦。”
自然得仿佛早已习惯他早出晚归的情况。
简直像……再寻常不过的一对新婚夫妻。
心软得化成一滩水,那人正扯着领带的手指微顿,稍稍偏过身,清冽的嗓音褪去了冷感,添了几分柔意:
“把你吵醒了?”
他特地没开灯,动作也是轻了再轻,怕打扰到她睡眠。
楚盈还没完全清醒,从鼻腔里应出一声,缓缓打了个哈欠,手臂撑着床沿坐起来,又摸黑开了灯。
冷白的灯光乍亮,楚盈眼睛被刺激出生理盐水,下意识伸手遮了遮。
好几秒才适应,楚盈终于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样。
男人的衬衣衣领半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已经半解,本该束进腰裤的衣摆被勾出了一角,应当整齐挂在衣领正下方的领带被他拇指与食指攥紧轻拽,于是此刻斜斜挂在一侧。
忽地想起前两日她对徐既思都是穿着灰色睡衣的印象,还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也不知是刚睡醒,大脑还没完全清醒,亦或是掩埋心底的欲望还是初露头角,此刻望见冷清男人不曾见过的新奇一幕,楚盈本能地想要探寻,目光从他流畅凸起的性感喉结往下,落到穿透半解纽扣之下敞露的肌理分明的胸膛。
平时徐既思都是一副禁欲疏离的穿着,整日不是西装就是衬衣,楚盈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清冷中透着些随性浪荡的反差模样。
喉咙莫名有些干涩。
一定是在空调房待太久,有些脱水。
楚盈大脑终于启动,在缓慢运作下稍有清醒,偏头去够床头柜边的水杯灌水。
她太不知道怎么遮掩自己的想法了,只是视线就够被看透,徐既思不过落目片刻,再微掀眼睫时便意识过来什么,唇边漫上丝笑意:
“不收钱,可以多看会。”
猝不及防被水呛着,楚盈咳得脸颊迅速充上血色,徐既思眉心微蹙,上前坐下轻拍了拍她的背:
“急什么,慢慢喝。”
如果说刚刚脑袋还有些瞌睡在头的混沌,那么在咳了这几下后,睡意就彻底被赶跑。
大脑得以正常思考,楚盈闻言差点就想反驳,她那哪是水喝急了才呛着的?
分明是被他的无耻惊到。
好一会才缓过来,脸颊温度渐消,楚盈擡擡眼睫。那人刚刚突然凑上前来,她的视线又不自觉黏到了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