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被弃置的民宅比起齐宅,不知要好上多少番。除去墙角脱落的墙皮,以及发霉的墙根,和地上碎裂的砖瓦,几乎无可挑剔。
赵予墨在门后清出了一块相对来说较为干净的空地,将买来的几床被褥安置,他竟在这破房子里,造了个简易床铺。
拍拍被褥,赵予墨示意临柏上来。后者福至心灵,慢吞吞钻入被中。
倒也不是那么困,虽然他的精力比起赵予墨要薄弱许多。但身边有赵予墨守着,临柏一沾上枕头,就被一股困意强袭。
等他再睁眼,外头已经过了日头最盛的时候了。
睡意朦胧地坐起身,临柏瞧见赵予墨正站在血奴身旁,手里拿着卷成一根柱体的馍递在血奴嘴边。
大概是担心血奴会咬到自己,赵予墨始终跟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所幸这只血奴也不傻,该吃吃,该喝喝,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囚禁就抵抗生存的本能。临柏走过来这会儿,它已经吃掉了大半个馍,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若不是东西在赵予墨手里,估计要被它三口下肚了呢。
看临柏睡醒,赵予墨这才开口出声,但问得却是血奴。
“你若听得懂我说话,便连眨三次眼。”
嘴里还咀嚼着食物的血奴仿佛什么都听不懂一般,还在自顾自的啃咬大馍。
赵予墨并不气馁,继续问到:“我等并无恶意。此番前来,是奉了上头的旨意,调查琉月城近日发生的一些异样。”
说到这儿的时候,赵予墨注意到血奴的眼神有些许复杂神色。但它始终还是低着头吃东西,一言不发,好像真的听不懂一样。
赵予墨便继续道:“只是不知这异样与琉璃阁,与血奴,又有何关。”
“我听闻血奴乃西山恶林里的凶猛野兽,爱啖鲜血食生肉,可怖异常。可如今一见,我却觉得,这所谓血奴,不过是人。”
他看着血奴,张口劝解:“你若有冤屈,苦委,不妨告知我兄弟二人,或能为你讨个公道。”
赵予墨言辞恳切,临柏感觉他都要信了,血奴却依旧没有多的反应。反倒是吃饱大馍之后,长长地打了个臭嗝。
临柏被这气味熏得后退,赵予墨见状,也知道光靠说应该是没什么用了,便收起大馍,牵着临柏,将他带回地铺那边。
接着,他当着血奴和临柏的面,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用布包得严严实实地物件儿。
和临柏一块儿在地铺上坐着,赵予墨又拿出那根布条往自己眼睛上系。
摸索着,他打开布条,露出里头形状各异的琉璃碎片。
临柏注意到,赵予墨摆出碎片的那一刻,血奴意外地抖了一抖。
面前的赵予墨故意解释说:“这是我从发现血奴那个屋中搜寻到的东西,阿弟,你且看看这里头有何异常。”
阿,阿弟?
这是赵予墨头一回这么称呼他,不知为何,临柏有些喜欢这个称呼。
他偷偷敛了一下心绪,才放眼看向琉璃片。忍着不适,少年用白皙地指尖在琉璃片里挑挑拣拣。
将所有琉璃片平铺陈列,临柏抿了抿唇,低声道:“血。”
“琉璃,嗯…”又咬了一下舌头,临柏没忍住,轻轻偷偷哼出声。
但他本人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而是认真讲述自己瞧见的东西:“琉璃,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