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悦你。”
在冷宫独处之久,什么神魔鬼怪,什么老鼠虫豸,他早已见怪不怪,并不会感到害怕。
唯独能让他感到恐惧的,也只有皇城里那些衣冠楚楚的人。
月色微薄,使得草丛中的琉璃仅能反射出一丝微弱的光。
蛰伏于琉璃光侧的那只人眼是浑浊的黄红颜色,眼瞳周遭布满血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临柏,没有半分退缩。
临柏也没有。
被桎梏的少年眼眶里还含着几分晶莹,全是被老虎啃出来的不知所措,却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在。
他不知道赵予墨忽然的发狂是因为什么,他只担心,草丛里的家伙不由分说地攻击他们,他能不能保护好赵予墨。
与那只眼对视期间,琉璃光倏然消失无踪,那只眼也随之隐入黑暗。但临柏还是能借助月光,隐约瞧见那东西的轮廓。
一些窸窸窣窣枯叶摩挲声从那个方向响起,临柏明显看见那团黑漆漆的草丛和不明物动了动,然后,一团黑色的东西便缓慢出现在临柏眼前。
月光依旧朦胧,本该有所停歇的绵绵细雨又开始飘落。
裹挟着浓厚水汽的阴风阵阵袭来,但临柏被赵予墨抱得死紧,半点寒意也没感觉到。
在桎梏中,临柏终于看清了那团东西的大致模样。
如赵予墨所料,蛰伏者正是血奴。
临柏与它对视片刻,发现它正是那日袭击自己的那只血奴。
它四肢匍匐在地,行动如野兽一般,缓慢从草丛爬出。
没有靠得太近,它也在上下打量着临柏。
然后,它眼睛四下搜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临柏便眼见着这只血奴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折子,摆手甩动,致使其旧焰复燃。
接着,它捏着燃出光亮的火折子,摆到一块琉璃片面前,朝着临柏眼睛晃了好几下。
那股强烈的不适随即侵袭而来,临柏侧着脖子闭上眼,躲开它的不明行为,却正好把自己送给了赵予墨。
简单的一个动作,让在啃咬他脖颈赵予墨从脖颈,一路上吻,径直移动到了耳垂位置。当温热的气息抚在耳根这类敏感之处,临柏便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
他努力拉拽赵予墨衣服,想让他恢复正常。可对方只有变本加厉,把他拥得更紧。
好似要把揉进身体,融入骨血。
被囚禁的临柏脸颊埋在赵予墨的肩颈。为了能看清赵予墨背后的情况,临柏稍微擡了擡下颚,露出一双眼来。
似乎对临柏还能如此清醒感到不解,那只血奴将琉璃片擡得更近了一些,用反射的琉璃彩光使劲儿晃临柏眼睛。
然而连续几次,临柏除了觉得不适,有所躲避,根本没有其他的倒映。
临柏看到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不解的神色。
似乎是为了找寻原因,血奴一手拿着琉璃片,一手拿着火折子,转身爬上了背后的石柱。
临柏就听到顶上砖瓦发出咔嚓咔嚓地响动,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声音消失在临柏头顶。
临柏眼瞳微动,咽了口唾沫。有一些微弱的腥臭味不知从何处悠悠传来,临柏似乎心有所感。
他遵循本能,转动脑袋向右侧缓慢看去。果然,对上了那双污浊的眼睛。
一臂距离,散漫的月光将血奴脸上腐烂外翻的血腥伤口混合着泥土,一寸一寸展现在临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