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也在那时离他远去…
赵予墨叹了口气,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这么残忍去揭临柏的伤疤。
他看了临柏一会,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的承受能力,问道:“那你可知先皇后是因何自缢的吗?”
少年垂着眸子,沉默了小半晌,才慢慢摇头。
【我只知母妃看了一封信,第二日我再一睁眼,她就吊在了屋外的树上。】
临柏眼神有点空,张了张嘴,好似试图同赵予墨说话。可发声对他而言实在困难,临柏只闷闷的“额”了一句,便闭上嘴,改用写字。
【她吊的很高很高,中午就被人瞧见了。不久之后,宫内就进来了很多人,将她从树上解下,带了出去。】
吊的很高很高…
先皇后是怕自己死在宫里没人发现,没人收尸,让自己的儿子同一具尸体日夜作伴?
赵予墨都不敢想,那个年纪的临柏看着母妃吊死在自己面前,该有多恐惧绝望。
他摸摸攥紧临柏,且问:“那封信写的是什么内容?”竟叫先皇后看完就选择上吊,连儿子都不顾了。
临柏抽了两下鼻子,好像是在城墙哭那会儿的余调。
【那会儿我不识字。】
赵予墨默然。
看样子,先皇后是一个字都没说。
这使得赵予墨思虑更深,开始怀疑先皇后是不是被那封信给逼死的。
但这只是怀疑,赵予墨暂且不好说出口。
接着,他又多问了几句,发现临柏知道的事确实不多。赵予墨便想,那就从其他地方下手再查吧,总之,他要的只是能护临柏周全。
没想到哭比骑马还累人的临柏刚吃过晚膳就开始犯困。赵予墨见状,领着他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消食,就放他去沐浴,两人准备着就寝。
失而复得,情绪大起大落的赵予墨躺在临柏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禁回忆起临柏红彤彤的眼睛,眼角湿漉漉的泪,还有他开口说话时,略有沙哑,青涩又委屈满满的嗓音。
他说他明白。
赵予墨唇角压不下,心道临柏明白了…
等等。
他唇角一僵,顿了一顿。
临柏明白了什么?
明白他的心意,还是?
还闭着眼的赵予墨开始回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而后,他猛地想起开头的那一句。
“你大概不明白……”
赵予墨猛地睁眼坐直,心脏跳的厉害。
临柏明白?
他明白他骗他,明白晨痛应当是两情相悦,明白他在占他便宜?
他都明白?
即使明白,他却还是走了回来,留在了他的身边?!
赵予墨正欲看向临柏,却眼尖地发现床尾有一处微微拱起,疑似纸张往内卷起的一个角。
拧着眉抽出角落里的那团书册,赵予墨一下就瞧见了上头醒目的《三字经》三字。
他怔了怔,才想起这是冯二狗送自己的新房礼物。
那会儿他一脚踹到床下,后边都忘记了它的存在,怎么今儿会出现在这?
而且看这个折叠的痕迹,似乎有被人翻阅过。
耳旁忽的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赵予墨回头看去。眼睛微微发肿,披头散发的临柏手撑着铺面坐直身,正好也在看他。
努力把眼睛睁得大了一点,临柏瞧见赵予墨手里的三字经,偷偷又红了耳廓。但他也不闪躲,而是挪过来,捧着赵予墨的手写字。
【我明白的。】他写。
【所以你不算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