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经
其实,临柏却是已经很困了。
只是这一天于他而言实在过于特殊,即便临柏困得没边,想睡得不行,脑子里也始终活跃着,回忆今日发生的种种,不曾停歇。
装的太久,险些成真。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忘记自己不是个哑巴这件事。若不是被赵予墨那么一逼,临柏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这么憋一辈子。
因为在遇到赵予墨之前,他也没有真正能逃离皇城的机会。
而今他虽放弃了离城的机会,依旧得装作公主模样,却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孤单寂寥,至少赵予墨会同他相陪为伴。
正被睡意侵袭着的临柏,忽然感觉到身旁人猛然坐起的大动静。大半被子随着对方的动作被掀开,寒意阵阵,激得他一身鸡皮疙瘩往外冒。
跟着睁眼去瞧,临柏发觉对方正从床边扒拉出自己没藏好的《三字经》,顿时有些面露羞赧之色。
他,忘记,藏好了。
但看到那本书,临柏就又回想起他有好些话没讲。
于是,在赵予墨回头望来那一刻,他便向对方挪了挪。
拿过手来,他认认真真地将自己想告诉赵予墨的话写在上头。
写完这简单的两句话,临柏感觉眼皮肿胀,有些睁不开,便擡手在眼皮上轻轻搓了下。
手还未放下,他便感觉眼前被一层阴影覆盖。
接着,赵予墨的唇便落在了他的唇上。与此同时,赵予墨身上独属的,令临柏无比安心的气息随之而来。
临柏见识不多,所学浅薄,很难用具体的词句来形容他从赵予墨身上感受到的这股气息。
复杂且特殊,这并不特属于某种味道,而是一种感觉。每当赵予墨靠近,临柏都仿佛置身于危机四伏的茂密丛林。
丛林寂静,似有猛兽出没,地面时不时能瞧见一些巨大的兽印。
临柏环顾四周,总觉得这些兽印是在围着自己打转。
一种被视作盘中餐的恐惧油然而生,却不足以叫临柏驻足不前。
他顺着本能迈步前进,倏然,耳畔便传来了一阵丛叶摩挲,窸窣碰撞之声。
临柏顺势望去,便看见了一双泛着光的兽瞳,藏匿在那盘错的树藤枝叶之后。
那斑皮巨兽见临柏瞧见自己,也不再躲了,伸出一只巨爪,轻易压碎面前遮蔽的树条。然后一步一步,摇晃着粗大的尾巴,向临柏迈步而来。
它自由,散漫,恣意而张狂,野性勃发。锋锐的牙齿能轻易撕碎他的脖子,巨大的爪好像随时都可以将临柏的内脏掏空。
本该恐惧。
临柏却从那野兽眼中了怜惜,珍视,和极端的占有欲。
他就这么看着对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爪子按在他肩头,慢慢将他的身体压下。那张血盆大口微微开启,亦向他倾来。
就像,现在。
赵予墨的手很大,没有任何攻击性,只隔着柔软的发,捧着临柏后颈。
老虎性凶,却克制着,在临柏唇上落了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退开半步,另一只手在临柏脸颊上轻轻摩挲,赵予墨拇指抚过临柏的耳垂。
弧度明显的喉结滚了滚,赵予墨低声问:“这本书,你看了多少?”
眼皮子有点肿的闻言稍微擡了一下眼,然后他摸向赵予墨手里的书册,翻到了记忆中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