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chapter40晚餐“太忙了。……
盛明之盯着自己转笔的那只手,不等柏思勉开口，先说：“我知道，其实你跟他们想的一样,都觉得我是因为有你惯着才这么有恃无恐。”
柏思勉很烦躁地皱着眉：“小宝,我没这么想过。”
她轻笑，语气无奈：“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的第一反应。”
她觉得钟誉的话说得很对，人无法控制自己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这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柏思勉沉默了,盛明之耸了耸肩膀：“晚一点我会让助理抄送一份文件给你们,利弊我都跟你们分析清楚了，市场的前车之鉴、团队的数学模型,有数据支撑,我不是口说无凭，你们自己选择,自己决定,不要什么问题都推到我身上。项目推进到这个进度,未来一段时间我的工作应该会轻松很多,我要申请一段时间的休假......”
柏思勉一直在听,直到这时候才急匆匆地打断她：“小宝,你不能走。”
盛明之冷静而严肃：“柏思勉,我在和你谈公事。我有申请休假的权利,我也没有丢下我该做的工作。晚上我会把申请传到系统上，工作也会交接好，我明天开始休假。”
“不可以。”
“凭什么不可以？你别意气用事。”
柏思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工作太累？”
她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你看我天天加班到几点？我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了，有你这么压榨员工的吗？”
“休完假还回来吗？”
“我是休假不是辞职。”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盛明之弯起眉眼笑笑：“那就要看你们到时候还欢不欢迎我回来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柏氏变了天我就被踢出局了,到时候我想回来也回不来啊。”
“所以你现在不能走。”
“我又不是非要待在柏氏不可。”
“小宝，你对我能不能坦诚一点？”
盛明之的耐心快要耗尽了：“我什么都提前跟你说了，还不坦诚？要怎么样才算坦诚？别人怀疑我的时候你不是保持中立吗？现在又要求我跟你无话不说？你太霸道了。”
她一旦失去耐心，就会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语词连环珠一样蹦出来，把人堵得哑口无言。
盛明之用食指在桌上点了点：“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休假去哪里？”
“我回自己家，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柏思勉的声音沉了下去，变得稳重起来：“你说的东西我们会考虑的。”
“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他笑笑：“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我减肥。”
柏思勉看看她，皱起眉：“你减什么肥？”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才回答这个问题：“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想跟你一起吃饭。”
盛明之冲他眨眨眼睛，甩开会议室的玻璃门，朝自己办公室过去。她刚在线上提完休假，助理就来通知她，说董事长请她上去一趟。
她觉得自己一天的时间都耗在应付这些人上面了。
柏文贺的秘书替她推开办公室的门，盛明之站在门口，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
秘书温柔一笑：“盛小姐快进去吧，董事长在等您呢。”
八只金箔油画框摆在空旷的办公室正中央，保存良好的油画色彩秾艳到几乎要冲破画面，原野、城镇、湖水、废墟，是她没见过的画，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盛温的风格。
盛明之按住自己的手臂，控制身躯不再继续发抖，才往办公室里走。
柏文贺的办公室色调很深，里面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梨花木打造，落地窗外是即将落雨的天，就快要压下来，将整个城市都压缩成一张扁平的画。
门在她身后关上。
柏文贺露出一个慈爱地笑：“你哥哥说，要把这些画给你送过去，我想想，毕竟还是你妈妈的心血，万一当中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你想做什么？”
“画，肯定要留到你回柏家给你。”
柏思勉刚刚还跟她说，已经和柏文贺商量好了，原来只是他自己的意思。
柏文贺坐到茶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哥哥惯着你，但家里毕竟要有家里的规矩。当初我和你妈妈说过，把你接到身边来，她不愿意，才让你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恨她？”
柏文贺爽朗地笑：“我可没有挑拨你们母女感情，这话轻易说不得。”
盛明之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几幅画里抽回来，她已经将情绪控制得很好了，没有发抖，没有失控：“你今天让我来干什么？”
“明之，你知道林应元跟柏氏有过节，怎么可以轻易答应对方的无理要求呢？”
盛明之笑了：“答应？柏思勉跟你说的？从来没有人给过我拍板的权力，我怎么凭一己之力就替所有人做决定呢？”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妈妈跟林应元绝交？”
柏文贺的笑容仿佛金刚不坏，他眯起来的眼睛中很锐利，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狡猾。
盛明之终于坐了下来，就坐在他正对面，两人隔着一张茶桌，像是一场对弈：“为什么？”
“小温和钟华安，还有林应元是高中同学，这你知道吗？”
她淡淡地回应：“不知道。”
柏文贺佯装生气：“明之啊，你对你妈妈了解太少了。”
“为什么绝交？”
“我认识小温那年，她二十四岁，还在法国读艺术的研究生。一直到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们几个的关系都很好。那时候你妈妈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了。”
盛明之不耐烦地打断他：“其他的我不想听，我就想知道她们为什么绝交。”
柏文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朝着那几幅画努了努嘴：“你去看看这些画背后是谁的名字。”
她愣了愣，拨开其中一张，背后赫然印着一块黑色的章印。
YINGYUAN。
林应元。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林应元是工业设计师出身不假，不过头几年跟着小温在艺术圈子里很吃得开，你也知道你妈妈这个人，太善良、太热心，又有一点家底，但才华这种事是要看天赋的。两个看上去差不多的人，一旦出现不同的发展境况——明之，你说一颗心是不是就很容易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