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chapter23隐瞒【喔,我看……
钟誉晚上七点多才从外面回来,一进餐厅,发现阿姨刚做好的菜摆在桌上,还没人动过。
他低头看手机,盛明之没给他来过别的消息:“明之还没回来?”
阿姨讪讪地笑:“盛小姐说今天有应酬,让您不用等她了。”
“应酬?”他才从应酬上回来。
“具体的盛小姐不让问,但特地嘱咐您要早点休息。”
她真体贴。
钟誉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
“您休息吧。”
“哎。”阿姨颇有顾虑地应了一声,去客厅侍弄那些花草。
家里本来是不怎么种植物的,是盛小姐要住进来的前几天,她问钟誉要不要添一点花草,老一辈在意这些,说家里会更聚气。钟誉让她看着办,他对家里的这种琐事向来管得空泛。
再后来这个家有了女主人,阿姨还以为真的要添点气了,但盛小姐常常不回家。
都一年了,还是这样。
钟誉坐到餐桌前,上下翻了翻手机,他朋友不多,私人账号的联系人更少,拇指一划就到底了。
盛明之发给她的消息还停留在下午那一条“我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了?她知道个屁。
阿姨今晚做的菜都是按照盛明之的口味来的,她吃东西很挑剔。之前在美国,照顾她的那位菲佣做饭不合她口味,她偶尔会主动来找他,吃他做的饭,吃完饭顺便做点别的。
他倒是没那么挑,一切顺着她的口味也无妨。
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钟誉从来就没有高要求。
他不是一定要她回家吃饭,他才懒得管她。他只是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她自己说要回来的,现在连一条消息都没有了。
钟誉不再给她发消息,吃阿姨做好的饭菜。
今天才觉得,盛明之的口味这么怪,这个太咸,那个太甜,亏她吃得下去。
今天的饭菜不合他胃口,钟誉吃了几口,从联系人里找出陈隽廷,没头没尾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那位徐小姐回你短信了吗?】
虽然陈隽廷有一段伤心情事,但钟誉很少和他谈感情的事,就算有,也是偶尔想起来的一句嘲笑,原因在于钟誉没有感情上的困扰,自然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置身事外的客观。
陈隽廷也刚见完客户,人刚走出包厢,看见钟誉这一条消息,直接回了电话过去。
“少落井下石。”
以往回复他的都是钟誉略显放荡的笑,但今天没有。
陈隽廷觉得有一丝的不对劲:“怎么,和你老婆吵架了?”
“不是。只是来问候一下你。”
陈隽廷喝了点酒,但笑得开怀:“多谢问候。回了。”
回了一句TD。
这他当然没说。
人往往在有相同境遇的时候才能感同身受,现在没有了,钟誉把电话挂了。
几分钟后,收到陈隽廷的消息:【喔,我看到你老婆了。】
【还有你老婆的哥哥。】
陈隽廷还打算把那张照片发过去,但缓冲转了两圈,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钟誉上楼洗了个澡,出来时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客厅的茶几上没什么东西,阿姨除了打扫卫生很少来二楼布置,所以连一只花瓶都没有,照旧放着盛明之的游戏手柄。
手柄边上,有一只白色的陶瓷千纸鹤。
纯手工做的,因此做工没有那么精细。是他上一次去泉城看盛温时,恰好遇上慈和疗养院的慈善拍卖会,卖的都是病人们做的小手工,他一时起了兴趣,买了这只千纸鹤,买来便随手放在茶几上。
钟誉不知道盛明之有没有发现这只千纸鹤,因为她从来没提起过。她本来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就少,况且神经大条,没看见也很正常。
本质上他们是合约夫妻,回不回家都随她便,钟誉没那么多时间去想盛明之的事情。
林应元提前回国的事藏得很隐秘,如果不是他特地找人盯着,恐怕这次柏文国反水会打他个措手不及。林应元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决定从澳洲回来,必然抱着必胜的决心,人还没落地宁城机场就掀起风浪,今后柏氏还不知道要有什么腥风血雨。
不过他无所谓,他喜欢风浪大一点的地方,喜欢一些浩劫。
只是有的事没有事先和盛明之说清楚,她兴许在马老师那里吃了瘪。
钟誉想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不择手段地达成目的,一路上总要失去一点什么。他知道,盛明之从前也跟他强调过。
她在他出国前来找他,送了他一张单薄的书签。
她在上面写:我们,不需要爱情。
钟誉那时候是赞同的,她的态度也保证了他们的关系不会旁逸斜出。
现在也是。
毕竟他们之间,盛明之才是那个容易让事情脱轨的人,只要她做了保证,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钟誉把自己关进书房。
他的邮箱里收到一份郁薇发过来的资料,是林应元这三年的产业分布,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应俱全,查这些资料不止要花时间精力,金额上花费还不少。
郁薇毕业就进华安了,她能力强,很受赏识,因此晋升快,坐到副总的位置上,今年只有二十七岁。
钟誉拨了个电话过去:“走我个人账户报销。”
“还是以原来的理由?”
“嗯。”
“好。”郁薇停顿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老板......”
钟誉皱起眉,郁薇刚进公司就在他手下做事,他跟郁薇共事这么久,知道她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性格,况且她那头还有点吵:“有事说。”
“没事我等会儿就关机了,我们周一联系哈。”
他加班,手下的人也要跟着加班。
郁薇在外面玩,被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吓得一激灵,在她的记忆里,老板虽然总是加班,但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拉着手下人一起加班的。可她毕竟是打工的,万一上司一时间性情大变,这也很难说。
钟誉被她的话哽住了,干咳了一声:“嗯。”
如果不是郁薇提醒,钟誉大概没有意识到,这不是很符合他的工作作风。
但他现在意识到了。
这通电话挂断,钟誉一个人坐在转椅上,一直等到电脑屏幕变黑。
他晃了晃鼠标,屏幕上显示要他输密码,跟昨天在盛明之家里看到的一样。
她那时候在对他心虚什么?
钟誉正对着半开的窗户,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即便全屋开着空调,也不喜欢关窗。夜幕全然降临,后院的那棵树已经很高了,树枝延伸进窗口,生长方向被显示屏挡住,不得不换一个方向。
宁城的夜晚一向很静,空气里蔓延海浪的湿气。
钟誉却觉得有股心烦意乱的躁意环绕。
他去给自己泡了杯茶,红茶不行,会上火。
保姆阿姨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看见他在茶室里鼓弄,忙说:“您要喝什么茶?我来泡吧。”
钟誉说:“降火的。”
阿姨愣一下,很快说:“那还是不要喝茶叶了,我给您煮点清火的决明子。”
钟誉并不打算让阿姨忙活了,他摆摆手说算了,让阿姨早点去休息。
茶没喝成,心倒是被晾得静了一些,再去看郁薇发过来的文件,发现林应元这三年涉猎的行业还真不少。
她以前管理柏氏工程部的时候,就广泛和同行来往,还牵头成立了一个行业联盟,后来势头太大,工程部又是柏氏的核心,本家担心她独立出去,采取孤立举措,生生把人逼走了。
那时候柏文贺跟妻子洪勉做完离婚财产分割没几年,洪勉女士很洒脱,儿子不要,钱总是要的,带着一大笔钱出国吃利息去了,那一阵柏氏可谓遭受重创。
柏文贺为此呕心沥血,几度入院,才将柏氏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柏思勉大学毕业后紧急回国力挽狂澜,有一年多的时间,为了柏氏的一线生机,在全国各地奔波。
那一阵盛明之刚和钟誉结婚不久,柏思勉忙于集团事务,一点都没有察觉。等他和柏氏都喘过气,钟誉已经回国了,更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怀疑他和盛明之之间的关系。
这之后,柏氏的工程部管理制度大幅改革,再也没有人能只手遮天。
柏清麦深受其扰,会说服柏文国投靠林应元,并不让人意外。但林应元那头,肯定是不愿意见柏家人的。
现在林应元不止在东南化工行业联盟里持续任职副主席,还把投资拓展到高精医疗和近海发电,都是发展前景非常广阔的项目。
照理来说,她要回来,收益并不大。
钟誉先前派人去和柏文国谈判,以135元每股的价格买断他手上所有的股权,这对于柏文国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价格,已经谈妥了,到时候只需要柏文国在即将召开的股东会上投上一票,就可以签合同。
偏偏林应元在这个节点回来了,背后肯定有人走漏风声。
至于是谁——
未必就是已经和她交恶的柏家本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