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温玉的眉头仍然紧锁，但呼吸不再那么急促。

柳轻风趁机用湿毛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苏辰调整着输液速度。

继续。苏辰对顾潇使眼色。

顾潇清了清嗓子，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司珏今早醒的，一睁眼就问你在哪？我骗他说你去军营了，他还不信，非要去找你...

他说着说着竟真带了几分笑意：我可真是羡慕你，竟然比我先找到媳妇。

说着他转头看了眼苏辰，又继续说。

苏辰感受到那一闪而过的目光，心里出现一丝慌乱。

司玥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哥哥说...说要给你煮莲子羹...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半个时辰过去了。

窗外的月亮悄悄躲进云层，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和几人交替的说话声。

突然，段温玉的手指动了动。

督军？司玥屏住呼吸。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段温玉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锐利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迷茫地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司玥脸上。

氧气面罩下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别急。苏辰立刻调整床的高度：慢慢来。

段温玉的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眼神中带着探索。

几人明了，立刻让开了位置。

目光落在旁边的病床上，司珏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

一滴泪从段温玉眼角滑落，消失在鬓角的发里。

他...没事。苏辰抢在段温玉情绪激动前开口：只是需要更多时间...你得好起来，不然他醒了会难过。

顾潇突然接话：会哭鼻子的。你舍得让你的小祖宗伤心？

段温玉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几下。

再睁开时，眼里多了几分清明。

他艰难地擡起手，指了指氧气面罩。

再戴会儿。苏辰按住他的手：你肺里的淤血还没散尽。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段温玉一直清醒着。

虽然不能说话，但能用眨眼和轻微的手势回应问题。

顾潇说起云城近况时，他的目光会变得锐利；

司玥提到悬灵寺的老僧时，他再次看向了隔壁床的司珏；

而当柳轻风不小心碰到司珏的床沿时，他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直到确认没有惊扰到对方才放松下来。

该休息了。苏辰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一次不能这样损耗精力太久。

段温玉摇摇头，固执地盯着司珏的方向。

顾潇叹了口气，坐在两张病床之间的椅子上：我看着，你睡会儿。

说着握住段温玉的手：我保证，他动一下我就立刻叫你。

或许是药效发作，也或许是终于安心，段温玉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临睡前，他挣扎着用手指在顾潇掌心划了三个字——别骗我。

顾潇反手握住他：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晨光初现时，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段温玉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平稳了许多。

司玥蜷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哥哥的一角被单。

柳轻风和苏辰趴在桌上打盹，一个手里拿着体温计，一个怀里抱着病历本。

只有顾潇还醒着，像尊雕塑般坐在两张病床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