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医院走廊上,周沉和林深并肩走来,军靴在地砖上敲出整齐的节奏。
周沉手里提着食盒,里面装着厨房特意熬的鸡汤;
林深则抱着一摞文件,最上面是昨日查封黑赌坊的结案报告。
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司玥惊喜的呼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脚步。
推开门时,他们看见顾潇正扶着段温玉靠坐在床头,苏辰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输液速度。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段温玉脸上,虽然苍白依旧,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只是眼尾多了几道细纹。
督军!周沉手里的食盒差点掉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您...
林深上前一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段督军。
他声音平稳,但捏着文件的手指已经泛白:云城一切安好。
段温玉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林深肩章上的特派员徽记。
氧气面罩已经换成鼻导管,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气音:辛苦...
这位是林深林特派员。
顾潇介绍道:大帅派来暂管政务的。
他故意没说暂代二字,但段温玉何等敏锐,目光立刻黯了黯。
他知道这次让他的养父跟着操心了。
林深会意,立即补充:督军放心养伤,我只是临时搭把手。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名单:这是昨日查封的产业清单,赃款已充公,受害者的赔偿金也发放完毕。
段温玉接过名单,手指还有些发抖。
纸页翻动间,他看见慈幼堂三个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解救未成年女子15人。
一滴汗从他额角滑落,在纸上晕开小小的圆点。
都...处置了?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主犯枪决,从犯十年苦役。
林深声音冷硬:那日行刑时,全城百姓围观。
司玥端来温水,小心地喂段温玉喝了几口。
他吞咽时眉头紧皱,显然伤口还在疼,却坚持要看完全部文件。
当翻到那张大帅发言的报纸时,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单手捂住嘴巴,血丝却从指缝间渗出。
督军!苏辰立刻按下呼叫铃:不能再激动了!
段温玉被扶着重新躺下,氧气面罩再次戴上,但那双眼睛仍死死盯着隔壁病床上的司珏。
安静得像个瓷偶,只有监护仪上的波纹证明生命还在延续。
他会...好的...段温玉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自己听。
等医生检查完离开,周沉红着眼眶凑到床边:督军,您不知道这些天...
话没说完就被顾潇一个眼神制止。
林深适时地转移话题,汇报起云城重建的进展。
正午的阳光渐渐西斜。
段温玉在药物作用下再次睡去,众人轻手轻脚退出病房。
走廊拐角处,苏辰突然说要去医生办公室取药,背影显得有些仓皇。
我去帮忙。顾潇快步跟上,在转角处一把拉住苏辰的手腕:怎么回事?
苏辰的眼镜片蒙着一层水雾,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病历本。
顾潇不由分说拽着他往楼顶走去,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天台的风立刻吹乱了两人头发。
说吧。顾潇点燃一支烟,火星在风中明灭:司珏的情况。
苏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远处城中的布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段府的红瓦屋顶反射着刺目的光。
他忽然摘下眼镜,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医生说...
什么?
苏辰苦笑一声,医学名词在喉头滚了滚又咽下去:身体机能正常,但意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顾潇的烟掉在地上。
他猛地抓住苏辰肩膀:什么意思?说清楚!
脑部没有明显损伤,可就是...
苏辰的声音开始发抖:像植物一样活着,直到...直到器官慢慢衰竭...
风突然大起来,卷着苏辰的话飘向远方。
顾潇站在原地,感觉有冰冷的液体从脊椎爬上来。
他想起今早段温玉看司珏的眼神——那种带着希冀的温柔,像看着即将破晓的夜空。
多久?顾潇听见自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