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没接,只是看着那道绿痕,忽然笑了:“你们现在连失败都计划好了?”
女生也笑:“不是计划,是习惯了。”
她起身离开时,风正好吹起地上一张纸角。那是齐墨从笔记本撕下的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不是我们重建了世界,是世界教会我们怎么活。”
他把它贴在断墙上,没用钉子,也没胶带,就靠一点点湿泥粘着。风吹得纸页晃动,一侧翘起,恰好盖住昨夜血画的笑脸。
没人去动它。
傍晚收工前,有人发现材料单不见了。后来才知道,是最后一个用它的学员塞进了泵阀底座夹缝。没人特意保留,也没人丢弃。它就在那儿,边角泡软,像一张即将融进废墟的旧信。
天快黑时,齐墨靠在断墙上假寐。风又起,纸页被卷起一角,卡进裂缝里。女生路过时看见了,脚步顿了一下,轻声说:“留着吧。”
她没解释为什么。
齐墨睁开眼,没问,只是看着那张纸一半悬空、一半嵌入墙体的样子,忽然觉得肩上的累轻了些。不是消失了,而是变得能背得动。
远处传来新的节奏声——东区搬运组自发组织夜班,脚步整齐,没人指挥,但没人出错。有个孩子模样的信使站在营地入口,手里还攥着另一封信,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齐墨站起身,走向西区泵站。他没去看那句话是否还在墙上,也没确认信的内容,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截铅笔头还在。
他掏出它,在泵体支架上刻了一个小小的“稳”字。刀痕不深,不会影响结构,也不会很快消失。
女生走过来,手里拎着空桶,脚步没停,直接蹲在泵阀旁检查残留水迹。她的手腕始终稳着,哪怕太阳晒得她额头冒汗,也没抖一下。
齐墨看着她,忽然说:“你们现在连希望都能自己熬出来了。”
她抬头看他,眼神平静:“不是熬出来的,是你昨天让它滴下来的。”
齐墨没反驳,只是低头看自己掌心的裂口——血痂裂开一点,新的红正缓缓聚拢,将要滴落。
它悬在那里,像一颗不会落下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