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崖洞府,静室之内,秦轩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渊渟岳峙,与天地灵机隐隐相合。
忽然,乾坤袋内一枚传音玉符闪动,微微震颤。
秦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不见半分波澜。
他伸出手指,取出传音玉符,轻轻一点。
一道娇媚中带着一丝急切的女子声音在静室中响起,正是怜人凤的传音:
“秦师弟,宗门那边有新的谕令,催促我尽快助你脱离家族樊笼,不得再拖延。”
“终究是等不了了么!”
秦轩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心中泛起一丝无奈。
他原本的计划,是行先为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
以闭关为名,一日不露面,秦德桓心中的焦躁与不安便会多增一分。
时间,才是他最好的武器,足以将对手的锐气与耐心消磨殆尽,待到彼竭我盈,雷霆一击,方能占据绝对的先机。
谁料,天阙宗内竟是这般急切,不给他从容布局的机会。
秦轩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眸中的无奈迅速被一抹锐利如剑的决然所取代。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无法再“等”,那便只能主动出击,以身为饵,引蛇出洞!
……
与此同时,族长秦德桓的洞府内,当他听人来报,说秦轩已然出关,正准备动身前往向阳坊市采买修行灵物时,他那双浑浊的眼眸中,骤然迸射出压抑已久的精光!
时机,到了!
这段时日,他心中那股揣揣不安之感愈发浓重。
夜深人静之时,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真如秦无忌所言,在族长之位上坐得太久,磨平了棱角,变得优柔寡断了。
“人老了,手段也变软了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随之变得冰冷而坚硬。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洞府外沧冥州北部的方向,那里,是他唯一的孙女秦清雪被送往的金丹宗门所在。
两个月前,他亲手将这唯一的血脉牵挂送走,便是为了今日。
孑然一身,再无顾虑!
身无所束,再无忌惮!
一念至此,秦德桓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大步流星,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径直向着向阳山脉地底的黑牢掠去。
阴森、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秦德桓面无表情地穿过重重禁制,来到那关押着秦无忌的牢笼之前。
四目相对,没有一句废话。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秦德桓双手掐诀,四道灵光精准地打在锁链的枢纽之上。
那四根洞穿了秦无忌琵琶骨与胫骨、日夜消磨其法力的玄铁锁链,应声而开,带着撕裂血肉的闷响,重重地砸落在地。
“啊——嗬!”
锁链脱身的瞬间,秦无忌发出一声既痛苦又无比畅快的嘶吼。
他那枯槁的身躯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但那双幽绿的眸子,却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火焰。
秦德桓看也不看他,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白色玉符,抛了过去:
“若是一切顺利,你便在此好生等着。若事有不协,我会催动此符,召你前来助阵!”
“桀桀桀……桀桀桀桀!”
秦无忌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压抑多年的怨毒与即将大开杀戒的癫狂。
这,便是他最好的回应。
秦德桓不再理会,转身拂袖,径直离去,背影决绝,不带半分迟疑。
向阳山外,一处隐蔽的山坳之中,北蜂山凌家族长凌云,以及那两位气息阴沉如鬼的筑基散修早已等候多时。
见秦德桓的身影如期而至,三人眼中皆是厉色一闪。
秦德桓目光扫过三人,声音冰冷如铁,不含一丝情感:
“随老夫来!”
……
向阳坊市,五气朝元楼。
此楼乃是坊市中最高雅的所在,楼内燃着静心凝神的灵香,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
一间雅间之内,怜人凤支着香腮,美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秦轩。
她看他神色淡然,从容地为自己斟上一杯“云雾茶”,不由轻笑道:
“秦师弟,你就这般有信心,你那位族长会按捺不住,在自家地盘悍然出手?”